第116章 【三更合一】 四月杏榜……(第3/4页)

不过端看月惊鸿那张年轻的面貌,李兰恪又有些拿不定主意。

李兰恪今年二十五,只比华宓君大十来岁,两人也是甥舅关系。

这月惊鸿瞧着顶多二十多岁的模样,那盛言楚难道也……

“虚岁十六。”月惊鸿骄傲的用手戳了戳脑袋,“别看他年纪小,但耐不住这儿聪颖过人。”

李兰恪惊诧地张大嘴,眼神复杂:“才十六就来考贡士了?”

月惊鸿嗯了声。

华宓君忍不住笑出来,李家虽出了帝师,但李家后代考进士时年岁都不小,李兰恪身为李老大人的幼孙,曾经一度以自己二十来岁就进贡院的事沾沾自喜,没想到盛言楚才十六岁就……

车棚里的气陡然变得尴尬起来,月惊鸿惯会看人眼色,深知自己刚才那句‘十六岁’令李兰恪难堪上了,见李兰恪垂头丧气坐在那不言语,月惊鸿眸子笑成月牙,捡了一些好听的话将李兰恪夸了又夸。

月惊鸿夸人的技术经过兔儿馆系统的培训,将人从头到脚夸一遍后,嘴里的字都不带重复的,直夸得李兰恪心儿飘飘然。

华宓君噙着笑容睨了眼口若悬河的月惊鸿,暗想远在甜水巷的盛言楚是否也跟月惊鸿这般乖嘴蜜舌?

外头人声鼎沸,华宓君抻着圆滑白皙的下巴望着窗外,好半晌才轻启朱唇,喃喃自语道:“书生最是木讷了,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说这等子甜言软语…”

华宓君的声音很柔,还没被人听去呢,就被外边的喧嚣声给盖得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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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里,戚寻芳等人均目光灼灼地盯看着上首的老皇帝。

待老皇帝将盛言楚的考卷看完抬起头时,戚寻芳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皇上,您以为点何人为会元好?”

老皇帝深邃的目光直直地觑向下面众人,就在戚寻芳一干人等得黄花菜都要凉了时,老皇帝忽而用力将手中捻玩的珠子往桌上一扔。

脆珠碰壁叮咚响,伴随着老皇帝那句‘若这样迥乎不同的考卷,你们都评判不出高下,朕养你们有什么用?’,一干人立马伏地。

“都抬起头来。”老皇帝厉喝。

大监忙命人将应玉衡和盛言楚两人对‘西山书院’的答卷依次往众人眼前亮了亮,在场的都是文官,一目十行后,几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西山书院这道题上,盛言楚和应玉衡答得大相径庭。

诚如盛言楚在考场时所想的那样,应玉衡的答卷中尽数都是痛斥西山书院狼子野心的辞藻,而盛言楚截然相反,只在开头寥寥几笔谈了自己对此事的想法后就没有再长篇大论的往下写。

批阅官给应玉衡打了一甲,而盛言楚却打了二甲,但盛言楚所有考卷得的一甲数和应玉衡持平,可见盛言楚在别的方向优胜于应玉衡。

如果这道题盛言楚得了一甲,那会元自然而然就落到了盛言楚头上。

底下文官心思活络,听老皇帝的意思,这道西山书院的题想来盛言楚做得比应玉衡好,可他们批阅时都是按照应玉衡的标准来的,如果应玉衡这道题的一甲要收回去,那其余考生这道题都要重新审阅。

这…这不是难为他们这些人吗?

要知道今天是放榜的大日子,时间根本就不允许他们重新审阅。

“皇上,依臣之见,改应玉衡一甲为二甲似有不妥……”

“臣附议,应玉衡并没有答错,且会试举子中多数人都和应玉衡一样作答此题,他们心系被西山书院坑害的可怜书生,写此檄文讨伐周松等人并没有错。”

“臣亦附议…”

屋内顿起附和声。

戚寻芳险些气笑,掀袍而跪,道:“皇上,盛言楚所答才深得君心,既盛言楚在此题略胜应玉衡一筹,为何不改盛言楚此题为一甲,反倒揪着应玉衡不放?”

老皇帝转着佛珠半阖着眼睛不言语。

戚寻芳起身,笑看着对面:“说起来盛言楚才是吃了大亏,若非皇上英明找出其中的纰漏,那盛言楚岂不是和会元失之交臂?”

“再有,几位大人一直在说降应玉衡的一甲会导致整个会试的考卷都要重新复审,那不若不降,升盛言楚一人便是,不可吗?”

几人一噎。

戚寻芳步步紧逼:“天下举子于西山书院这道题皆犯了先入为主的错,皇上命翰林院和吏部出这道题,自然不是为了看应玉衡等人如何如何斥责周松他们,想看的则是盛言楚所写阻遏贡院出事的条陈!如此,敢问诸位大人是否认同下官所言?”

戚寻芳一口气说完后,朝上首拜了拜便退回原地,也不等对面几人的答复。

屋内万籁俱静,老皇帝睁开眼,轻描淡写地说:“戚爱卿问你们话呢。”

几人擦擦额头上沁出的汗,都到这地步了,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跪拜:“戚大人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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贡院门口,等候放榜的书生脖子都快抻断了。

“今个这是怎么了?这榜还发不发啊?”

“往年都是辰时三刻左右放榜,今日都快隅中(中午)了……”

就在书生们心烦意乱间,贡院大门从内敞开。

“来了来了——”有人尖叫。

一时间宛若油锅里泼了水,门口众人齐齐打起精神往前边冲。

马车上的李兰恪急得下车来回踱步,月惊鸿和盛允南早在贡院大门一开就跳下车挤进了人堆,车上此刻唯有华宓君还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华宓君从荷包里拿出块玉,死死地捏着,微阖着眼垂头不停地小声嘚吧:“求真人保佑,保佑恪舅舅高中贡士,信女愿捐千两香油敬奉…等会…捐两千两香油。”

重新合掌,华宓君红着小脸虔诚祈祷:“求文昌帝君再佑佑小书生吧,小书生吃饭都不忘读书,很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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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阵阵锣鼓声往甜水巷来。

早已坐立不安的应玉衡往外奔走两步,见一堆簇拥着月惊鸿和盛允南的人往盛家小院来,应玉衡略有些失望的握紧拳头,却还是扭头冲盛言楚道喜。

“盛贤弟,恭喜恭喜。”

似觉得干巴,应玉衡耍起赖来,手伸向盛言楚:“这首报喜的赏银,盛贤弟可得给我。”

“给给给,”盛言楚乐得手忙脚乱,将腰间挂着的钱袋子直接甩给了应玉衡。

应玉衡颠了颠,这一袋子怎么着也有七八两。

外头吹锣打鼓的声音越来越近,程春娘喜得往外跑时差点被蹿出去的盛小黑绊了一跤,盛言楚却没动,而是学着应玉衡的样子伸出了手。

“应兄人既在我家,我也得讨巧和你说声恭喜恭喜——”双手合拢,少年声音清脆如玉石,一脸的真诚笑容,笑容中还透着丝丝狡黠。

本来闷闷不乐的应玉衡见状扑哧一笑,随手也将自己腰间的荷包甩给了盛言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