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第2/3页)

金旭装作餐车滑轮出了故障,“不小心”按到了数个楼层按键。

而这部电梯,只能到十二楼以下的楼层,十三层和十三层以上的数字键,按下去后都没有反应,是系统做好的设置。

金旭镇定地站好,规规矩矩推着餐车,让电梯停在了十层,这一层是商务酒廊,推餐车的服务生出现在那里,并不违和。

他还要再想办法通过别的路径,到更上面、最上面去。

屋顶天台。

这里和两个足球场的面积相当,非常开阔,视野高远。

正中央铺了白色的巨大地毯,座椅桌面也全都是白色,盛装的人们戴着白色半面具,鸦雀无声地坐在座椅上,每桌客旁,都站立着戴面具、做服务生打扮的一男一女。

这是在CBD摩天大厦楼顶,一群华尔街之狼出席的高端酒会的规格。

尚扬随孔跃到最前排一张空桌前坐下,他注意到相邻一桌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戴着面具的黄利国,另一个是他没见过的中年男人,下巴有颗明显的痦子,资料里应当也没有这人。

他坐下后,才发现正前方,有一座直径约两米,高度半米的白色圆台,几乎和白色地毯融为一体。

八点整。

一声清脆的摇铃响,所有人起身,尚扬也从众地站了起来。

身着白色长裙的龙婵登场,她赤着一双脚,露着圆润光洁的肩,袅袅娜娜地走上了那座圆台,她双手交叉着置于胸口,吟诵起了一段经文。

众人默然而立,有的甚至开始随着一起祷告。

尚扬:“……”

这段所谓的经文,不就是各种宗教典籍里东拼西凑出来,歌颂真善美,劝人向善的套话吗?

真月教还能不能行了?连诵经都是拿来主义,是融梗是抄袭!

邪教就能不尊重原创了吗?

但不得不承认,氛围给得很足。

皎洁的月光,清风十里,山水之间,到场的人非富即贵,就连现在这桌上摆着的氛围蜡烛,用的都是奢牌香薰。

尚扬开始懂了,为什么孔跃会带他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小情人来这种场合,丝毫不担心会引起他的怀疑。

人都有从众心理,特别是与所谓“高层次”的人接触,来到的又是真金白银打造出来的高端场合,即使觉得哪里不对,也会不自觉地把问题归结在自己身上:这都是比你有钱有权,比你更高端的人士,难道别人会比你傻吗?

龙婵吟诵完毕。

旁边又一声清脆摇铃。

每桌边的服务生动了起来,给客人们斟酒,众人都默默不语,各自端起酒杯,举高,仿佛是将敬献给月亮。

尚扬有样学样。

然后众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尚扬隐约觉得不太好,只放在嘴边做了做样子,嘴唇碰到一点液体,不知是不是错觉,更怀疑这酒水有问题。

放下杯子后,好像完成了什么仪式,静谧的氛围被打破,有人开始交谈,开始笑。

有人走到圆台前去,向龙婵行礼,并低声对她倾诉什么。龙婵的容颜在月色下仿若观音,美丽圣洁,充满了慈悲与温柔。

那人说着说着,拜服在了圆台下,还低声哭泣,但看样子像是喜极而泣。

尚扬小心地观察了四周,但看不见姜云起。

这里足有上百人,姜云起如果位置靠后,也不容易被他看到……只氪了三百万,可能也不配靠前。

和黄利国同桌的那位中年男人已经看了尚扬数次,这时忽然转身过来,向孔跃问:“他是谁?不是以前那小男孩了?”

他声音稍稍压低了些,是避着不想打扰旁人,但没避着尚扬,根本不介意被尚扬听到。

尚扬听出这人是见过孔跃包养的大学生,和孔跃应该比较熟,戴了块百达翡丽,腰间爱马仕皮带。左手无名指上还戴着婚戒。

孔跃的语气竟有几分恭敬,低声回答那人说:“北京来的,搞社科调研的公务员。”

那人道:“哦,公务员很不错,没有比公务员更好的了。”

他在等孔跃向尚扬介绍他,孔跃有些不情愿,但还是介绍了:“这是吕总。”

尚扬像个刚入职场的小白,问好道:“吕总好,我姓尚,叫我小尚可以了。”

“吕总”不在他看过的资料上,应该是活动开始前才空降来这里的,看孔跃和黄利国对这吕总的态度,是个大人物。

这伙人的保护伞之一吗?看年纪至多四十上下,做保护伞也不够格。

孔跃和姓吕的聊了几句,不知想说什么,两人起身去远离人群的地方聊了。

尚扬坐在位子上,也不太敢乱走动,远远看着孔跃被姓胡的指指点点,像说他什么不好的事……跃哥也有当孙子的时候。

“小尚,”黄利国戴着半面具,笑着说,“不知道吕总是谁吗?”

尚扬好奇地问:“是谁?”

黄利国道:“你做调研的啊?什么行政级别了?”

尚扬惭愧道:“刚到正科。”

黄利国说:“吕总一句话,你两年内就能提上副处。”

尚扬:“……”

黄利国以为他被震慑到了,说:“我也是为你好,长点眼色。”

这老家伙,骗人融资,拉人入教,还想拉皮条。

但尚扬想,吕总才四十岁上下,这年纪甭管谁,一句话提别人副处,绝无可能。

他想起吕总手上的婚戒,顿悟了,是哪家的女婿,打着老丈人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呢吧。

他正琢磨,又一声清脆铃响。

去膜拜龙婵的已经换了人。尚扬看了一眼,发现不太对劲。

跪在圆台边上的人,手攀上了龙婵的小腿。

周围也不太寻常。

尚扬回头一看,隔了两桌,是那对于姓夫妻。

两人正握着手,双目发直,望着半空,像看到了什么,脸上浮起笑容,妻子抬手,口中呢喃着一个名字,像是个男孩的名字。

他们隔壁那桌,是位老妪和中年男人,两人都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念经一样不停说着什么,沉迷于一个外人进入不了的世界。

许多人在做奇怪的事。

有的跳舞,唱歌,有的人在接吻,甚至就地脱掉了衣物。

其他还坐在位子上的人,表情也各有所异,表情迷茫,眼神混沌,有的已然表现出了癫狂和亢奋的先兆。

刚才那杯酒,里面有致幻剂……尚扬能想到的只有这一种可能。

黄利国看了尚扬一眼,对他露出一个古怪的笑,说:“原来你没喝。孔跃和你说过吗,违反游戏规则的人,会被惩罚。”

尚扬看他的眼神发木,知道这老家伙也喝了那酒,并且开始上头,担心他会吵闹起来,吸引更多人注意到自己就更麻烦了。

“我现在就喝。”尚扬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端起那杯,一口饮尽了液体,还向黄利国展示空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