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错过最爱的那一刻(第7/7页)
她又倒过去走另一个方向,就在路过电梯时,叮咚一声,电梯停下来,然后两扇门缓缓打开。写意看见电梯里有三个人,一个是季英松,一个是小林,而另一个是厉择良。
他居然是坐在轮椅上的,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正在蹙着眉读。
最先看到写意的是季英松,“沈……小姐。”
厉择良神情顿然一滞,然后才缓缓地将目光从文件上抬起来,却在看到电梯外写意的双脚的时候,又埋下去,继续和季英松说话。
小林圆场说:“沈小姐,好巧。”
写意淡笑着点点头。
他们恰好也是到这一层,季英松推着厉择良下了电梯。
小林故意说:“那天沈小姐不是正好找厉先生吗?那我和季经理先进去,你们慢慢聊。”她并不知道,写意想谈的那件事情,他们俩已经在C城解决了,而且解决得比较决裂。
小林说完就拉着季英松迅速消失。
“我打电话是上次那个协议的事情。”写意急忙解释。
“我知道。”他淡淡地道。
然后有些冷场,于是写意说:“那边还有人等我,我先走了。”说着就绕过,准备离开。
就在经过厉择良身侧的时候,他突然冷冷地说:“我书架上少了本书,你看见没有?”
“呃……”写意顿时窘迫,“我收东西拿错了。”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还?”
“我……我有空给你送回去。”
“有空是个什么时间?”他咄咄逼人地问。
“今天晚上吧。”写意迫于无奈,只得这么回答。什么宝贝破书,以前几个月也不见他翻一回,现在却好像不立刻看到就要灰飞烟灭一样。
厉择良坐在轮椅上,身体挺得笔直。因为是坐着,所以西服上衣的扣子是解开的。膝盖上放着一份文件,手覆在上面,衬衫的袖口从西服下露出来那一截,洗得雪白。写意一直喜欢看他穿白衬衫的样子。从某种程度来说,自小到大,在别人看来,她都不大配得上他。她从来没有见厉择良坐过轮椅,无论身体是在何种恶劣的情况下,他都要坚持像正常人一样站起来,这样的倔强几乎有些偏执。
他的腿……
写意知道他最烦人家提这个,她也不是专门哪壶不开提哪壶,确实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的腿还好吧?”
他看了她一眼后,别过脸去,别扭地说:“和你无关。”冷冰冰的四个字,让他们之间的谈话戛然而止。
中午,写意突然接到任姨从B城来的电话,说是A城医学院这几天来了个国外专家可以看写晴的病,可惜不巧的是,谢铭皓去外地出差了。
“我去接你们吧。”写意说。
“就是不知道写晴能不能坐车?”
写意一想,任姨的担心也有道理,那么嘈杂的地方,万一她犯病,很难控制。
“这样吧,我想办法。”
她能想什么办法?自己既没有车,又不能开车,只得给詹东圳打电话。
詹东圳说:“我送她过去。”
“可是……”写意见过写晴看到詹东圳的反应。虽说她大部分时间也是不太认识他,但是一旦受他刺激,歇斯底里起来,比什么都疯狂。
“没事儿,又不是她每次看见我都会发作。”语气里面有些复杂的情绪。
于是,写意联系了医院,傍晚在高速路口接到了他们。两辆车,司机带着写晴和任姨坐前面,詹东圳开后面的一辆。写晴果然很乖,一直很安静的样子,下车以后也是拉着任姨的手。她的发质从来都很好,一天到晚又染又烫却没有损坏,如今换成了普通的黑色。柔顺的长发被微风撩起,那副乖巧的模样,惹得旁边的异性频频回头。人家都说,小孩长得太过漂亮,大了都会平庸,可是写晴从小到大都是美女。所以,写意一直猜测这种话是不是为了专门用来安慰她这种类型的小朋友,以使其心理平衡的。
写晴对待詹东圳的态度又变成了另一种模样,只要他出现,她就怯生生地避开,惹得詹东圳连连苦笑。而对写意还是一样,完全当她是陌生人。
“去酒店住吧。”詹东圳安排下一步。
写意原本为母女俩在家里准备好了床位,“我那里能住。”
“你那里多大点儿,挤着伯母怎么办?”詹东圳的话惹得任姨笑了笑。
他多说了几句,好歹将任姨劝去了酒店。
待他们在酒店安顿下来,写意长长地呼了口气。
“谢谢。”她对詹东圳说。
还是詹东圳了解她,知道要是去她那里住,她肯定会不自在,所以才故意和她唱对台戏一样。
“谢什么,这是个人习惯。”他抿着嘴笑。
“什么个人习惯?”
“爱护写意的好习惯。”
写意摇头笑了笑,他说话向来顺听,和某个人完全不一样。此刻,她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完了!”写意看了下表,已经过十点了。
“什么完了?”詹东圳接嘴。
“我还有事,先走了。”写意看了下表。
“那我睡在哪儿?你家?”詹东圳问。
“随便你了。”写意急忙扔了家门钥匙给他,自己慌慌张张地赶去厉择良的公寓。写晴的到来打乱了她的日程,她完全忘了答应他的这码事。可是人都快到了却傻了眼,她跑去做什么?书都没有放在身上,于是只好掉头回去,走到自家门口,发现钥匙还在詹东圳那里。
一来一回,心就这么冷却了下来。她不能再这么沉溺,用着这些镜花水月一般的借口,放任自己和他一次又一次地藕断丝连。她缓缓地走了几步,给厉择良发了条消息:“我临时有事不能来,你的书,下回还你。”
厉择良看到这条短信,原本就已沉下的双眸瞬间冷凝。
他从七点就开始等她,从满心希冀,到忐忑不安,再到后面心灰意冷,到半夜等到的却是这么个结果。
他中午就让钟点工将家里所有的酒瓶全部收走,窗户打开散尽烟味。他推了晚上的应酬,一个人苦苦在沙发上坐了四个小时,一直在心里演练着要是她按门铃,他怎么做;她要是进来放下书就走,他该怎么应付;或者是她又和他抬杠,他要怎么说话;甚至是她要是和他闹别扭,不肯上楼,他要耍什么手段。一一想过,更在胸中酝酿过。
在这四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几乎想象了所有方法在写意到来的那一刻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这样卑微,是厉择良的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卑微,可是即便如此,一下子就被写意那么满不在乎的两句话给随手破灭了。厉择良合上屏幕,将手机狠狠地砸向对面的落地窗,手机碰到钢化玻璃受阻弹向地面,电池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