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爱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第2/7页)
以前她不确定,在她假装失忆的那些时间,他故意装作不认识她,不唤回她痛苦的记忆是出于真正爱她还是心虚,她也不确定,那些时间里他那么温柔包容地待她,是出于习惯还是内疚。
如今,她终于知道原来他是那么在乎她。
他爱她,爱得如此刻骨铭心,甚至为了她可以放弃所有、毁灭一切,只要是她想。
在寂静无声的深夜里,詹东圳自然知道她在躲着哭,起身走过去。他走到写意床前,弯腰伸手准备叫她,手到半空中却停下来,缓缓收回去,叹了口气。
第二天,乔函敏来找写意:“周平馨说翻译的事情你负责了?”
“啊,对。但是不会搞砸吗?我不太专业。”
“德国回来的都不专业,还有谁专业?”乔函敏笑,“级别够了,不是业务上的事情,就是去接待下他们,然后别的地方有翻译。”
中午,写意和周平馨去接机,然后送他们去酒店。客户是一对老年夫妇,个性都很和蔼,居然是从曼海姆来的。
在车上,写意笑嘻嘻地道:“我在海德堡留过学。”
老太太惊讶地说:“海德堡离我们很近啊。”
“我以前念书的时候也常去曼海姆,是个大城市。”
老先生很风趣地插嘴:“当你看到许多烟囱的时候,就说明曼海姆到了。”因为曼海姆是德国有名的工业城市。
写意嘿嘿地笑。
几番交谈后,写意知道夫妇俩的儿子和唐乔有业务往来。
“来旅游?”写意问。
“是啊,听我儿子说中国很漂亮,所以来看看。”老太太回答。
“另外看望些朋友。”老先生补充。
这时,周平馨说:“我们到了。”
她和周平馨将夫妇俩送到酒店住下就算工作完成,一会儿另外有人来接待他们,但慎重起见,写意还是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写晴和任姨在A城落脚几天,写意四处帮她们联系看病的事情,后来还是动用了乔函敏的关系,才终于有了着落。
这天,写意请了整整一天假,去陪写晴看病。那所医学院的附院,写意去过,就是上次和厉择良一起在高速出事故那回,就送的这里。到了医院,任姨和写晴进去,她去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她一转身就看见了轮椅上的厉择良。写意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朝哪里躲。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她,他好像正在等着做检查,没有穿医院的病服,但是穿得也很随意。
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不过,奇怪的是他看到她似乎更加吃惊,目光一闪,皱起眉劈头就问:“你来医院做什么?”
写意一愣,缓缓说:“我……陪人看病。”
这时,任姨从诊室里出来。她说:“医生叫我们去楼上的会诊室等他。”
写意点头,“好,我等下就上去。”
任姨将写晴牵出来,准备上楼。她不知道是没认出厉择良,还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但是写晴却特地看了厉择良一眼,停了下来。
那一瞬间,写意也以为会有奇迹发生,她会认出除父母亲和谢铭皓以外的人。但是,写晴也只是歪着头瞧他,然后笑了笑。
“写晴,快跟妈妈走啊,医生还等着呢。”任姨哄着她拉走了。
厉择良看着两人的背影,蹙了蹙眉头,“沈写晴?”眼中掠过太多复杂难辨的神色。
写意知道,以前写晴一直在沈家的海润替父亲打理生意,所以肯定和厉择良接触颇多。写晴是在父亲过世时生的病,但是具体如何,没人有确切的答案。谢铭皓说,可能就是父亲去世给她打击太大造成的。
“是沈写晴。”写意说。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厉择良那样一个不易察觉的眼神,就是写晴这么简单的一个停顿,冥冥之中让写意觉得似乎厉择良知道写晴的病因。
于是,写意故意说:“好像写晴对你挺有好感的,和我相处这么久,她都从来不正眼看我。”
厉择良冷嗤,“她对谁有好感,我没兴趣。”
“……”
这是他一贯的冷场风格,若想知道什么,而要从厉择良的嘴巴里套出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等写晴看完病走出医院的时候,写意忍不住让任姨和写晴等了她几分钟。她上电梯,在护士站找到那个替厉择良推轮椅的护士,问他的主治医生。
护士说:“厉先生的主治大夫是何医生。”
写意循着护士的指示,在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找到何医生的时候,才发现她们见过。上次她踢伤厉择良,深夜来的大夫就是何医生。
“他截肢后的效果不是很好,特别最近残肢肿胀得厉害,假肢几乎戴不上去。”何大夫解释。
“残肢肿胀?”写意不太明白。
“截肢以后,肢体肌肉开始迅速萎缩,功能急剧下降以后就直接影响血液和淋巴液回流。”
何医生握起右手的拳头和左手一起做了个挤压的手势。
“而且,下肢还要承受身体的重量,和假肢挤迫束缚在一起,血液更难正常回到心脏,这两个原因引起肿胀加剧。这是种折磨人的疼痛,所以,我们已经禁止他戴假肢了。”
“严重的话呢?我意思是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怎么办?那永远都不许他戴假肢了?”
何医生看了写意一眼,“后果会比你说的更糟糕。如果病情恶劣,最严重的情况下我们只能往上继续切除,进行二次截肢。”
写意倏然一惊,错愕地张了张嘴。
离开之前,何医生又说:“他酗酒而且嗜烟,这个毛病一定得改,你们多劝劝他。”
写意苦笑,怎么劝?就冲他对她的那个态度,现在怕是她说什么话他也听不进去,他如今和她之间还比不上一对陌生人。
可是,她真的不忍心看到他那么糟蹋自己。
最近,周平馨又找到对写意的崇拜点,因为据乔函敏说,那对德国夫妇很喜欢写意,连连夸她。
“你德语说得真好。”周平馨又一次感慨。
“你还听得懂?”写意失笑。
“人家都是说好,肯定好了,而且讲得很好听,以前我听人说德语,挺难听的。”
写意又只好笑了笑。
她讲得一点也不好听,远远不及厉择良。他的嗓音不是特别低,但是说德语的时候很有韵味,以前就那样缓缓地教她念单词,低音中又稍带优雅,煞是迷人。
晚上,写意在家里看电视,转到市台,居然看到厉择良出现在人物访谈节目里。他做事一直很低调,不喜欢这些场合,但是这次却一反常态。厉择良坐在那里,穿着一件浅灰色的衣服,假肢是戴上去的。医生说的话,他是绝对不会照做的,而且估计要是他不戴假肢,也不肯出镜。那位以刻薄著称的美女主持人,面对他却很客气,提出来的问题温和有礼。诸如厉氏资金滞留之类的疑问,都被厉择良面带微笑地一一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