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抵抗(第2/3页)



  “告诉我这次经历的实际情况,”我停顿道,“请你。”感到我的命令中缺少礼貌,我立即补充道。

  治疗师舒了一口气。

  猎人开始在她的胳膊上轻轻地敲手指,一种不耐烦的迹象,她不愿等待她想要的东西。

  “这发生在四年前,”治疗师开始娓娓道来,“相关的灵魂要求成年男性宿主。第一个能够得到的是一个与一小撮抵抗组织生活在一起的人,从占领地球的最初几年起他们就存在了。这个人……知道他被抓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正如我的宿主一样。”

  “呃,是的,”他清了清嗓子,“这只是这个灵魂的第二次生命,他来自黑暗世界。”

  “黑暗世界?”我问道,不由自主地把头歪向一边。

  “噢,对不起,你不会知道我们的绰号。尽管这曾是你绰号中的一个,难道不是吗?”他从口袋里拉出一个设备,是台电脑,而后迅速地浏览,“是的,你生活过的第七个星球,在八十一区。”

  “黑暗世界?”我又问道,我的语气现在是不以为然的了。

  “是的,好吧,曾经在那里生活过的一些人更喜欢称之为歌唱世界。”

  我慢慢地点点头,我更喜欢这个名字。

  我把眼睛转向她,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意识到她所指的竟是一些丑陋的飞行啮齿动物,我眯起了眼睛,竭力在脑海中挖掘出与这些动物相对应的形象。

  “我猜你从未在那里生活过,猎人,”治疗师轻松地说道,“我们起初把这个灵魂叫做竞速之歌——在……歌唱世界上,这是对他的名字的不准确的译文。不过,不久之后他就接受了他的宿主的名字——凯文。尽管他被确定为在音乐表演中供职,考虑到他的背景,他说继续他宿主先前的职业方向——跟机械有关的工作——他会感到更自在。”

  “这些征兆对他指定的咨询师而言有些令人担忧,不过他们在正常的范围内合作得很好。”

  “接着凯文开始抱怨他会出现周期性的眩晕,他们把他带回到我这里。我们进行了大量的检查,以确保他的宿主的大脑内没有隐患。在检查期间,几位治疗师记录下他的行为和个性中非常显著的特点。当我们就此询问他的时候,他坚持说自己不记得某些话和行为了。我们继续观察他,最终与他的咨询师一起发现宿主周期性地控制了凯文的身体。”

  “控制?”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灵魂却不知道?宿主夺回了自己的身体?”

  “令人悲伤的是,情况就是这样。凯文不够强大,无法征服这个宿主。”

  不够强大。

  他们会不会认为我也很懦弱呢?我是不是仍然很懦弱,以致无法强迫这个思想回答我的问题?然而更懦弱的是,因为她活生生的思想就存在于我的头脑中,而那里应该只有记忆而没有别的东西。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很坚强,这种虚弱的感觉使我望而生畏,使我感到惭愧难当。

  治疗师继续说道:“某件事情发生了,最终决定……”

  “什么事情?”

  治疗师低下头看着地面,没有回答。

  “什么事情?”我又追问道,“我相信我有权知道。”

  治疗师叹息道:“你的确有权知道。凯文……对一个治疗师进行了人身攻击,当他不是……自己的时候。”他害怕地说道,“他用拳头把一个治疗师打晕了,接着在她身上找到一张头皮。我们发现他不省人事,宿主企图将灵魂从体内剥离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能说话。即使到那时,我的声音仍然噤若寒蝉:“他们出了什么事?”

  “幸运的是,宿主能够保持清醒的时间并不长,不足以造成真正的伤害。这一次,凯文被重新安置进一个不成熟的宿主体内。制造麻烦的宿主修复状况很差,最终不得不放弃,因为挽救他已经意义不大。”

  “凯文现在按照人类的年龄计算已经有几岁了,而且十分正常……除了他还保留着凯文这个名字这一事实之外,一切似乎已步入正轨。他的监护人对他呵护备至,使他充分地接触音乐,而且进展得很顺利……”最后的话仿佛被当做好消息一样补充进来——在某种程度上它们抵消了其余的负面消息。

  “为什么?”我清了清嗓子,这样我就能提高一点点音量,“为什么这些冒险没有被共享?”

  “实际上,”猎人打断道,“在所有的招募宣传中已经非常明确地阐明,同化残余的成年人类宿主要比同化小孩子具有挑战性得多,我们强力推荐不成熟的宿主。”

  “具有挑战性这个词并不能完全涵盖凯文的经历。”我轻声说道。

  “是的。好吧,你宁愿对这样的推荐不予理睬,”当我的身体紧张起来,造成狭窄的床上僵硬的被单发出轻轻的咔嚓声,她举起双手表示求和,“我并不是责备你。童年超乎寻常的无聊,而且你显然不是一个普通的灵魂。我有充分理由相信这在你能够应付的能力范围之内,这只是另一个宿主,我确信不久之后你就会完全进入并控制它。”

  此刻我仔细地观察猎人,我惊讶地发现她有等待任何延宕的耐心,即便是我个人的适应期也是如此。我觉察到她对我缺少信心感到失望,而这又让她重新回到某种不熟悉的生气的感情。

  “你就没想过,你可以通过把自己植入这个身体来寻找你所需要的答案吗?”我问道。

  她身体变得僵硬:“我不是队长。”

  我的眉毛自动地扬了起来。

  “另一个绰号,”治疗师解释道,“用来称呼在各自宿主体内未能完成一次生命周期的那些灵魂。”

  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在我另外经历的那些世界里,我们对此也有自己的名称。在任何世界上这都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所以,我放弃试探猎人,告诉她我所能获得的信息。

  “她的名字叫梅兰妮?斯特莱德,出生在新墨西哥州的阿尔伯克基。她得知占领一事的时候正好在洛杉矶,她在野外躲藏了几年,之后找到……唔,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尝试找出这一点的。这个身体已经有二十岁,她从……驾车到芝加哥……”我摇了摇头,“有几个阶段,其中并非所有的都是她一个人,车是偷来的。她在寻找一个名叫莎伦的表姐,她有理由希望她仍然是人类。在她被发现以前既没有发现,也没有联系过任何人,但是……”我拼命地抵抗另一面空白的墙壁,“我认为……我不能确定……我认为她在……某个地方……留下了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