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放的光】（第3/3页）

跑得很快很快。

顾匪在操场中看着她，大声替她加油。

可是眼看就又要路过顾匪，她仍然没有稍稍偏头看顾匪一眼，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她的加油声。

顾匪怔了片刻，看向顾卿卿的眼睛。

她以为会在顾卿卿的眸中，看见即将取得冠军的喜悦情绪，或是看见拼命努力、坚持不懈时的那种执拗韧性，或是为了冠军拼搏的光点。

可是顾卿卿的眼中，什么都没有。

深黑色的瞳仁很平静，无波无澜，如同一汪死水。水潭深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刺得顾匪心脏隐隐作痛。

顾匪脑海里回想起，无数个深夜里，自己偶尔在睡梦中醒来，都看见顾卿卿仍然埋头趴在书桌上，拼命地学习着，就连眼白都渗着血丝。

就像现在，顾卿卿明明已经累得

不行了，就连呼吸都是疼痛的，却仍然拼命努力地跑着。

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呢？

或者说，是什么推动着她拼命努力，不愿意停歇？

是痛苦。

是在遇见顾匪前，她所经历过的那些，数不清的痛苦。

因为被嘲讽成绩差、走后门，所以她拼了命地学习，因为被说“不过是个普通人”，所以她拼了命地奔跑，因为……

顾匪突然冲到跑道边，跟上顾卿卿的脚步，然后超过了她。

看台上，操场上一下子沸腾了。

“匪姐这是在陪跑啊！”

“卧槽！匪姐牛逼！”

“卿卿匪姐冲啊！拿冠军！”

“冠军！冠军！”

高中生的情绪极其容易被煽动，一时间喊声震耳欲聋。

“陪跑违规！再跑下去取消比赛资格！”裁判老师也吹起口哨，只是声音很快被学生们淹没。

顾卿卿已经跑了六圈半，体力早已有些不支，纵然如此，顾匪想要一直跑在她的前面，还是有些困难。

不过几百米，顾匪就已经感觉头晕眼花，喉咙、肺胀、腹部疼得要命，就连耳边都是一阵嗡鸣声。现在的她没有处于应激状态，没有信息素的支撑，她的身体根本难以支撑这么大的负荷。

可是不能停下来。

——去他的努力，去他的三分，去他的第一名。这些关她什么事？

她只要跑在顾卿卿前面。

她要让顾卿卿看见，她的前面不是一片黑暗，至少还有她，在前面等着她。

顾匪坚持着跑完一圈，在顾卿卿前面一步，抵达终点。

随即顾卿卿冲过终点红线。

周围喝彩的声音停了，反而是裁判严厉的呵斥声：“顾卿卿违规，排名作废！”

顾卿卿怔怔地盯着顾匪的背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顾匪脑海里也响起金属声：“任务完成，恶毒女配值+19，目前总点数为100，已经达到最大值，恭喜宿主。”

“我靠宿主你太牛逼了吧！加了整整十九分啊！还好我没提前关闭任务呜呜呜……”就连系

统都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他妈就满分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宿主不愧是你！原来你想用这种方法直接取消顾卿卿的资格！宿主你真是太恶毒了，之前是我误解你了！看来还是我对人类不够了解，呜呜呜！”

顾匪没有理会系统的嚎叫声，也没有去看裁判一眼，她回头拉起顾卿卿的手，没让她立刻停下来，而是又沿着操场继续走下去。

由于运动过的原因，两人的手都很烫，顾卿卿被顾匪牵着，跟在她身后，眼神依然是恍惚的，眸中却有光点闪烁。

顾匪牵着顾卿卿，越走越远，最终没有回到看台上，而是走进旁边无人的风雨走廊中去。

操场上，易俊坤拿着一瓶还没拧开的水，愣愣看着两人的背影，最终没有追上去。

……

风雨走廊的围栏上长满了爬山虎，遮挡住操场上窥探的视线，另一侧是废弃的足球场，早已改成一片青草地，阳光洒下来，显得温馨静谧。

两人走到末端的长椅上，顾匪指了指椅子，顾卿卿就听话地坐下，像是个小孩似的。

顾匪坐在她身边，仔细看着她的脸颊。

顾卿卿表情仍然是迷茫的，眸中浸着一层水雾，看起来有些可怜，却不再像是刚才的一汪死水。黑瞳中有爬山虎的倒影，红叶空隙中有阳光闪烁，很美。

顾匪抬手，指腹轻轻擦过顾卿卿的眼角。

有泪滴渗出。

顾匪温柔地擦了一次、两次、三次。

泪越来越多，直到止不住。

顾卿卿扑进顾匪怀中，紧紧抱着她的腰肢，终于放肆地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