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会有冲动。(第4/6页)

响铃好半晌,对面终于接通。

秦戈音色含哑:“喂……”

江辰遇淡淡:“是我。”

须臾后,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

可能是对方从床上坐了起来。

秦戈懒叹:“哎……知道是你,我这刚睡到七分熟,什么要紧事儿啊?”

江辰遇安静了会。

问道:“那副水墨画,还在么。”

说到水墨画,两人已是心照不宣。

心机的某人四年前送的,名为《春霁游图》。

秦戈含糊一声哈欠:“客厅挂着呢。”

想了想,他稍作戒备:“深夜给我打电话,你可别就是为了羞辱我吧,还是人吗?”

江辰遇没搭腔,垂着眼:“我记得画里有块岩石上写了字,大概在西南方位。”

那边懵了好一会儿。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有。”

一听江总过分笃定的语气,秦戈就知道无需质疑。

秦戈:“……”

秦戈:“你这记性也是神了。”

话落秦戈隐隐约约发觉不对。

他话锋忽而转正:“然后呢?事关尊严,你想要回去那不可能啊!别说,这画我还真挺喜欢,一看作者就是可塑之才。”

说着,他犯起职业病,心生可惜。

“哎,大意了,这位成华中学毕业的宋景澜同学,早知道当年的高考志愿应该拉她填报南大。”

手机握在耳边,江辰遇又像是没在听。

安静的灯光下,他眸色深邃而冗长。

“算了。”

他嗓音低缓。

秦戈冷不丁愣住:“?”

“你睡吧。”

“?”

“挂了。”

都还没来得及发出迷惑。

随即秦戈便听手机里无情“嘟”得一声。

“……”

秦戈一脸迷糊,茫然呆坐在床。

夺笋。

他现在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某人就是在蓄意羞辱。

迟钝的起床气滚滚而来。

秦戈公然微信勒索:你造成我神经损伤了,建议周日请吃饭!

……

这边。

江辰遇单屈长腿,靠在床头。

侧颜轮廓深邃,覆上层凝淡阴影。

最近的事在脑中回放了遍。

一切曾被他不经意归为巧合和偶然的蛛丝马迹,眼下抽丝剥茧,都逐渐豁然明朗起来。

但他忽然不想确认。

或者说,已经没有再去刻意确认的必要。

在听完方硕的解释后,江辰遇心里就已经有了定论,所有线索客观真实,关联合法,完全符合确实充分的证据三性。

其实江辰遇确定那副水墨画里的字是什么。

电话秦戈不过是心理作祟。

如果沈暮真是小哭包,就意味着,在江辰遇的以为里,小哭包并非单身状态。

那么现在,他是站在一个什么样的立场?

迟疑了下,江辰遇敛眸,手指轻触手机屏幕。

江辰遇:睡了么。

小哭包:你睡了吗?

樱花感召春天,神明重生星月。

方寸尽乱前,他们给彼此发了信息。

同一秒钟,不偏不倚。

……

沈暮在书桌前猝不及防一愣。

今夜温度明显升高,她穿了浅色吊带睡裙,裸露雪白细臂,滑腻无暇的肌肤似若搪瓷。

卧室的吊灯漾开暖调清光,渲在她乌黑披散的长发。

做完SPA后又逛了会街,这点才到家。

所以沈暮一整晚都没回他微信。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处在迷惘的状态,不晓如何回应。

但此刻逃避的时限已然临界。

回过神,她忙不迭主动为自己的掉线解释。

沈暮先他开口:刚和闺蜜商场回来。

忐忑对方过问自己突然消失的原因。

但片刻空档后,他只如平时闲聊。

Hygge:嗯。

Hygge:买什么了。

沈暮心里稍放踏实。

也只字不提其他:什么都没买,好累的。

她并不热衷出街,宁愿在画室关到天昏地暗,至少这四年都是如此。

Hygge:女孩子都爱出门,你为什么不一样。

沈暮慢慢舒懒下来,伏到桌面。

想说漫无目的瞎逛的闲情和砍价的三寸之舌,她都不具备。

指尖在屏幕敲下两字后,脑子突然拐了个弯。

沈暮斟酌着改口:你怎么知道女生都喜欢?

她的问题别有用心。

但对方似乎并未当回事。

他反问:不是么。

沈暮一口咬定:当然不是。

紧接着故意误导,把他往陷阱里引。

沈暮:也许只是你有、或是有过很多这样的女性朋友而已。

她承认自己是心怀叵测地说出这句话,所以消息发送后,就不争气地心绪焦灼起来。

紧张,又期待他的回答。

Hygge沉默少顷:没有。

沈暮微顿,绷住就要泛出嘴角的笑痕。

故作不懂:什么没有?

Hygge:女朋友。

沈暮心跳倏地漏了半拍。

什么女朋友……他是不知道两者的区别吗?

含嗔叩字:是女性朋友啦!没有吗?

Hygge重复:没有。

沈暮追问:可你刚刚说得很确定。

Hygge:我以为人尽皆知。

沈暮笑意终于漾到眉梢。

忍不住再问最后一遍:真的一个都没?

再她反复质问下,对方似乎开始重新思考。

俄顷。

Hygge冷静:有。

相悖的答案突如其来,沈暮为之一震。

她惊愕到赶紧连敲三个问号过去。

然而某人一贯淡定,慢条斯理回应。

Hygge:想起来。

Hygge:还有个你。

沈暮愣半晌才反应回来。

不禁抿唇暗喜:只有我一个吗?

Hygge将问题抛回去:你在调查我情史么?

发乎于情的小心思连她自己都未有意识,就被对方当场捉住。

沈暮脸颊顿时红了一下。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先前莫名的伤神无聊至极。

就算他开诚布公地告诉她,他也有可能是喻涵说的那种需要防备的男人,但也为时已晚。

她如陷斯德哥尔摩。

明知是一场狩猎者游戏,她是被他按倒在地的猎物,却难抑内心欲意,放弃抵抗,渴望一探究竟。

沈暮找不到确切的语言描述自己的心境。

说信赖太浅,更接近依赖,戒不掉的依赖。

是想知道他情史吗?

沈暮扪心自问,她寻不着给自己行为开脱的借口。

是,她好想知道。

这道让她心堵一夜的阅读题,她无法理解。

加深了解很正常,她给自己砌筑台阶下。

沈暮直抒疑问:是你先说自己是坏男人的。

Hygge:我什么时候说了。

她能想到对方正笑得无奈。

沈暮回答:你说男人很危险,你也难讲。

说完又果断上传聊天截图为证。

对话框没了声响。

沈暮略微焦虑,怕自己毫无技巧的直白逼问影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