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客青衫 07(第2/2页)
“不必觉得有什么放不下身段的。”
小仆说:“即便你委身于他,来日不还是可以手刃了银止川?只要找到我们要的东西……西淮公子,人有时候不得不忍辱负重。”
“忍辱负重。”
西淮微一冷笑,咂摸着这四个字,嘲道:“那为何不叫你们主子自己来银止川身下承欢,叫我明白明白什么叫‘忍辱负重’?”
小仆被他噎住,梗得一时半会说不出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叹出一口气,道:
“总归我的话已经传完了。公子……好自为之就是。”
而后他提着灯笼,逐渐走远。
周遭一片寂静,暗色中,只见他们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瞻园,不远处,就是西淮的卧房了。
西淮站在这黑暗中,他的白衣在夜色中显得极其显目。
他微微偏着头,敛着眉目。
就好像一只被囚于泥淖的鹤,沉郁压抑,隐忍挣扎。
又寻不到出路。
……
听过姬无恨的话之后,银止川对西淮的态度略微变得有些不同。
大抵出于一种好奇的心里,想知道小倌玩起来是什么样的。
银止川时常望着西淮吃饭,喝水,行路的身影,想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
和女人有什么不同?
但是看着他那样一副神色,寡淡又冷冰冰的,抱在怀里,岂不是和抱着一块冰一样。
浪的起来么?
银少将军翻来覆去地琢磨,时常陷入沉思。
稍时,三月转眼就过去了。
很快到四月。
“是不是明日就三十号了?”
一日,在饭桌上,银止川突然提起。
“是。”
西淮应道:“之前少将军去布庄订的衣物也送过来了。”
“差点忘了正事。”
银止川一蹙眉,道:“过几日就是望亭宴了。”
望亭宴是盛泱的一项传统宴席,每年都会举办。
君王与朝中大臣都会参加,也可以带家中妻妾一起同去。
“这是上次布庄订的衣服?”
注意到今日西淮穿的这件衣服是从前没有见过的,银止川挑起眉来,道:“不错,果然很衬你。”
这是西淮衣服中,少有一件稍带颜色的了。
他平时穿衣服,多数是素白,瞧着总有种大病初愈的恹态,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这件衣服也是素白的底,但在衣袖上涂了几笔翠绿的竹。将西淮细瘦的身子骨架一下就凸显成了清隽与疏冷,掩过了那种郁郁寡欢的沉默。
银止川多瞧了几眼,越瞧越觉得特别,不由将西淮拉到身边:
“我仔细看看,靠近一些。”
然而刚才靠得远,没注意到。现在离得近了,银止川才发现西淮的脖颈间有一股奇怪的暗香。
有点像许多种药草混在一起后,熬出来的那种馥郁的味道。
和西淮冷清的气质极为不同,在他身上闻到这样烈性的香气,会有种明显的违和感。
“你用的什么熏香?”
银止川蹙眉:“好重的味道。”
西淮略微顿了顿,似乎没想到一夜后香气还未散去,不由想拉起衣领,遮住香气:
“……不是熏香,是一种药。”
“药?”
“嗯。”
西淮尽量显得平静:“我自小体弱,需用一种药。用得久了,就会有暗香。……可能我昨日刚刚服过,所以味道还有些明显。”
“……哦。”
银止川应了一声,但见西淮想将衣领拉起来,他又立刻去按住他的手:“别动——让我闻一闻。”
西淮几乎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银止川抓住了手。
他凑在西淮颈侧,强行捏着西淮,让他仰着头供自己探究。
西淮的脖颈纤细而苍白,肌肤细腻得像一块白瓷。
银止川热烫的呼吸扑上去时,令他轻微地躲了一下,但是又被迫按回来。
——这实在是一个亲密又有攻击性的姿势。
银止川离西淮颈窝极近,就像凶猛的兽类在进食前摆弄着食物。
嗅这已经到手的小东西的味道。
西淮反抗不得,只能这么任银止川捏在手心。
他几乎有一种下一秒,就会被银止川咬在侧颈的错觉。
“好奇怪的味道。”
就在西淮指尖都快掐白了的时候,银止川终于松开了手。
他蹙着眉:“好像能叫人上瘾一般,诡得很。”
西淮不敢应声,生怕被银止川发现什么。
但是好在银止川也不过一提而过,转眼就又说到了别的事上:
“过几天的望亭宴,我带你去。”
西淮手一顿,望着他。
“这么吃惊的表情做什么。”
银止川一笑,将西淮乌黑的发梢捏在手心,无所谓地转了转,道:“进府这么久,都还没带你出去玩过。”
“——正好有这么个望亭宴,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我得了个什么样的宝贝。”
四月五号,望亭宴。
盛泱习俗,四月四号清明过后,总要在后一天举办宴席,有君王和诸多朝廷重臣入宴。
一方面,是表达对历代已故君主的哀思;另一方面,是要由这些朝廷重臣,再一次朝君王剖白真心,表达绝无反意,愿为盛泱肝脑涂地的意思。
新帝沉宴,才刚刚登基了不到一年,这是他继位以来的第一次望亭宴。
因此,此番对宴席的布置,又尤为隆重一些。
银止川带着西淮,乘马车上了岚山。
一路上各位当朝大员的家臣,内侍,来往不绝,一撩开车帘,就能看见旁侧的轿夫正挥鞭赶马。
银止川原本与西淮一同在轿内,但是星野之都那群公子哥儿老在外头闹他。
“银哥儿!——”
他们在外头喊:“出来骑马呀,乘什么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