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哭(第2/3页)
若不是他英年早逝,恐怕这朝廷里还会有不少的腥风血雨。
“爹,你认识周仁清?”
曲鸿羽也震惊了,张大着嘴巴就忘记了合上,脑中甚至怀疑曲仲也是重生的。
“我做梦,梦到过好多次这个名字。”
“做梦?”
“没错,梦里有人指引我去湖泉村等着。”
心里还是乱七八糟,曲仲只是下意识地说起了胡话。
他的出现改变了这本书,本来也应该是正常的,他只是意外自己认了个大反派做儿子。
这一时的慌乱让他失了方寸,这才差点露出了马脚。
“看来是老天爷也想补偿我这辈子。”
浑身一松,曲鸿羽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地说道。
经过重生一事,他对着神鬼莫测之事也是深信不疑,所有并没有一丝怀疑曲仲的话。
而曲仲则是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当着孩子地面用过空间里的东西。
否则现在就该他给曲鸿羽一个解释了。
不敢看曲仲的表情,曲鸿羽只是低垂着头,缓缓地讲起了对他来说好像已经很远的上辈子。
上一世,他被李鸿蒙送给了一户小有余财的农户家,勉强过了几年的好日子。
后来农户家的孩子们一个个出生,他的日子也就越来越难过。
若不是还存着最后几分良知,他这病弱的身体恐怕早就被折磨死了。
他从小就听人喊他病秧子,也知晓自己的身体根本活不过二十岁,更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
所以他趁着砍柴的功夫溜到隔壁村的学堂里听夫子讲课,就算被打得无法起身,他也从没间断。
有好多次病得迷迷糊糊都以为自己活不到明天了。
可他硬是坚持下来了,偶尔在镇上帮助一个路过的富商捡到了一个很重要的地契。
富商为了感谢他,送了他一百两银票。
他就用这笔银子真地进了学堂读书,一边忍受着家里地打骂,一边努力地读书。
他忍受了七年,终于考上了秀才,让那户人家也不敢轻易在打骂他。
他越走越远,终于在十七岁这年考上了榜眼,第一次受到了那些当初高高在上之人的吹捧。
他不用担心自己明天能不能吃饱,不用担心病了没钱看大夫。
于是他又开始拼命地往上爬,沉迷于钱和权,只为让当初丢弃他的人家看看他。
走得越高,他能动用的力量就越多,他查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此时才真是让他绝望的时候,他没想到,他竟是被这么一个诺大地侯府丢弃的。
他恨苏浦,于是他使了手段让侯爷之位变成了二房的。
可他又恨,如果没当初的丢弃,那么现在这侯爷之位就是他的,所以他朝着男女主出手,已解自己地心头之恨。
后来,他熬过了二十岁,可身体的状况已经越来越糟糕。
之后男女主找到机会一举消灭了他大半的势力,他想同归于尽,想让所有人给他陪葬。
可最后,他只是在一个雪夜癫狂地大笑了几声,结束了他那荒唐短暂的一生。
闭上眼前,他还向上天祈求过下辈子只想做只鸟儿,能自由自在地到处飞翔,看看其他地方的风景。
“没想到,鸟没做成,我睁眼就到了湖泉村。”
双手捂住脸颊,曲鸿羽颤抖着声音痛苦地低声诉说着。
冗长的安静!
屋子里只能听见曲鸿羽急促地呼吸声和几声痛苦地呢喃。
曲仲只能看到,那个雪夜里的周仁清,他抱着想毁灭一切掉想法,最后却只是孤独地闭上了眼睛。
他对很多人狠,最后还是没能对苏家痛下杀手,只留下了满心的苦涩和不甘。
这个世人眼里玩弄权利的奸臣,闭上眼前,所求的也不过是亲情和一点点温暖。
“我只知道你是曲鸿羽,是我的儿子。”
心底的柔软被触动,曲仲红着眼眶蹲下了身,轻轻环住这个徘徊无助的傻儿子。
双手轻轻拍着曲鸿羽的后背,他接着轻轻说道:“别害怕,爹在这!”
这句话就像是开关,曲鸿羽身体一震,紧紧抱住曲仲的腰,放声大哭起来。
他看到年幼的周仁清站在寒风里砍柴,脚上只穿着一双草编的鞋子。
他看到周仁清喝醉瘫在诺大的尚书府院子里,没人敢来搀扶。
他看到周仁清哭着问随从,他爹娘什么时候来接他回府,他咳得很难受。
所有的周仁清不停地在他脑中旋转,那短短的二十五年,他活得就像是个笑话。
绝望间,他听到曲仲地声音响起:“明天我给你烤烧烤。”
心里的痛意好像一下子减轻了许多,他看到曲鸿羽笑着跑来,手里还牵着灵墨犬。
他偷偷跑到后山去抓兔子,回来后罚抄了十篇大字。
他看到曲仲给他量衣裳,还嫌弃他长得太快。
他看到他和几个哥哥们苦哈哈地泡在药桶里,只能张开嘴吃曲仲喂的水果。
他看到他的爹——曲仲背着他缓缓回家的身影。
他是曲鸿羽,有爹有兄弟还有爷爷的曲鸿羽。
“爹……”
哭声里,曲鸿羽一声明亮的喊声终于打破了他的恍惚。
“爹。”
“我在。”
“爹。”
“我在。”
就这样一问一答,曲鸿羽好像终于找到了自己魂魄,迷茫的眼神也终于找到了方向。
“好了!快别哭了,多大的孩子了。”
看曲鸿羽哭声终于渐渐缓了下来,曲仲揉了揉他的头,笑着调侃。
“我加起来活了快四十年了,比爹你还大。”
终于收了哭声,曲鸿羽揉着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他看到曲仲淡蓝色的衣袍上全是他的眼泪,好像还有鼻涕,已经完全把他胸口那块布料打湿了。
顺着曲鸿羽地目光低了低头,曲仲抽了抽眼角,屈指使劲弹了下他的脑门:“上好的湖锦,就这么废了。”
“爹,你这么有银子,怎么还这么小气。”
脑袋都被弹地往后仰了仰,曲鸿羽捂着脑门愤愤不平地站了起来。
“还四十岁,我看最多也就十二。”
不知道是这世过的太轻松,还是心智影响,曲鸿羽根本看不出一丝玩弄手段的权臣样。
就是这样,才让曲仲十几年都没有发现。
“我也不知道啊!”
这句话倒把曲鸿羽给问住了,他挠了挠脸颊,有些扭捏地晃着身子。
得!恐怕是只有记忆来了,周仁清的脑子没跟过来。
不过,曲仲抬头白了眼曲鸿羽,阴笑着捏住了他的脸颊:“你倒是装得挺像的啊,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还去赚什么银子。”
“我错了,我错了。”
努力抬着头,曲鸿羽点着脚尖大声地认错。
“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