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盐焗之猫 21 我滴老婆放(第2/2页)

黑体医生用悄悄转动义眼,扫描出一系列数据:奢侈品西装,三年前秋季款,穿在他身上裤腿短了三厘米;金边眼镜,是平光镜,镜框有一定磨损;手腕栓一根白色旧麻绳,像是贫民区寡妇守孝的装饰,不知戴了多久,颜色又黑又红,应该沾过不少血;还有领口若隐若现的——

对方缓慢悠闲地解开衣领,大方拽开:“想看?来凑近点,看得更清楚。”

黑体医生慌忙移开眼睛,摇着手谢绝:“不敢不敢不看不看。”

自带甜蜜素的大尤物,混血长相色感肌肤,在联邦黑暗世界还有隐隐成为地下君主的势头,谁见了能不头脑昏聩主动跪下撅起屁股?

但医生很清楚,他要是敢凑过去,再有十个铬金脑袋都不够对方拧的。

再掐指一算,如果传闻是真的,这位“寡妇”也真的守孝守了三年。

不仅如此,还弄了个“寡妇联盟”,把成批死了配偶的哨兵向导组织起来,不管白塔还是军方,都被“秽手”的情报组织渗透成了筛子。

这也难怪。

丧偶异能者们之前一直是被社会忽视的群体。丧偶家属缺乏关怀,自杀率长期居高不下。现在加入了组织,在同样的情感创伤境遇下,自然互相共情,拧成一股麻绳来惩处“敌方”——把他们当成工具人的白塔政府。

“我订的东西在哪?”“秽手”的领袖投来一瞥。

“在这里。”黑体医生拿出带锁的盒子,恭敬交到裹着小羊皮手套的手中,他热情解释道:“是根据您的要求做的,超微缩怀表,指针拨动声只有19赫兹,戴在身上既不会扰乱听觉,也能时刻听清楚。频率按照您说的,是哒,哒哒,哒哒哒,对不?”

领袖微微蹙眉,介意地纠正道:“是哒,哒哒,哒。”

医生耸肩:“反正我按照您那天描述的录音来做的。”

领袖拿出怀表,材料是特质的温感金属,握住几秒就会隐隐热起来,跳动频率稳定有力,仿佛是将谁的心脏握在了手心里。

领袖一言不发摩挲着它,不着痕迹地松了嘴角。

近半年来,他的身体和精神状况不容乐观。

在失去绑定配偶后,长期拒绝精神治疗,精神域破裂的创口会越拖越大。他去诊断过,不出一年,他就会进入熔断状态,精神崩塌三期。

近一个月,他开始出现意识断片。

这个星期,他白天也会产生幻觉。

就像现在,他坐在这儿,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

但他听见这道心跳,哪怕是机械仿造的,就会稍微好那么一点。

“我能不能好奇问一句,那个哒哒哒,是谁的心跳声?”医生一边压不住好奇心,一边疯狂祈祷对方不要生气。

可喜怒无常的领袖,这一次却平和回答:“是我的向导。”

医生惊了一跳。死了三年,都没忘记配偶的心跳吗……

领袖显然不想继续谈下去,岔开话题:“还有什么新玩意吗?”

医生见好就收,忙回答:“有有有,我这里新进了一批小绿卡,高质量高清晰,有三个加密绿卡被我花了四天破解,视角居然是议会办公厅,里面有不少干货,您看您需要吗?”

缪寻心不在焉,收起怀表,“除了议会办公厅还有什么?”如果只是小议员的记忆,他那里多得是。

“还有财政大臣和首相的对话。因为您是老顾客就和您透露一点,这批绿卡是从上周爆炸的回收翻新‘绿卡’生产线流出来的,里边的意识被处理过,可能是不想泄露来路,剪得七零八碎,每段都只有几分钟,有的画面还被部分马赛克了。”

医生顿了顿,湛蓝色的义眼转向领袖的珍珠贝母袖扣,“但我在一闪而过的画面里,看到了您这颗扣子……嘿,嘿嘿,不知道这个信息值不值得您出高价买断呢?”

领袖非但没表现出兴趣,反而冷淡至极,站起来想走,“今天没心情,下次再说吧。”

医生眼看大鱼要溜走,马上主动降价:“哈哈开玩笑的,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扣子是吧,就按正常价给就好。”

领袖支付怀表款项时,随手多打了一笔,把那三张废旧小绿卡拿到手。

他走出地下黑街,昏红的夕阳死气沉沉笼罩过来,让他有些晕眩。这里刚刮过三天三夜的沙尘暴,空气中浮尘密集,一眼看过去,仿佛打开了黄色滤镜,不像人间,倒像是噩梦中的鬼魂走失的地方。

领袖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绿卡。

不知道这次的消息是真是假。

三年来,关于薛放尸体的真真假假消息就没停过。每次他表现出兴趣想要追查,线索都会被立即掐断。他隐隐感觉到,有人在线的背后控制着消息源,直到今年,对方似乎渐渐按捺不住,不断透露消息想要借此戏耍他。

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一辆纯黑色悬浮车悄无声息停在他面前。车门滑开,驾驶座的挡板已经升上,门一关闭里面就一片昏黑。

他解开领口,轻轻呼出气,揉着额角想要在昏暗的车厢里小睡一会。今天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似乎是生病的前兆。

松散的意识让他忽略了周边环境。

他甚至没注意到一道呼吸急促靠近,直到有人小心翼翼压在他大腿,手臂扶上他的脖子,用身体将他锁在座位里,颤抖着贴过来,努力缩起手脚,想贴得很紧。

领袖觉得自己心脏骤停了。

那具身体的重量,比记忆中轻了很多。

混乱地抽着气,不知道哪里有伤,呼吸都带着淡淡血腥味。

心跳的频率也变了,是紊乱的,不健康的,痉挛着揪紧,无法顺畅喘气的感觉。

就连那道曾经温柔的嗓音,也破烂到听不出原貌。

好像不是他。

可这人却不顾艰难,恍惚又欣喜地吐字:

“啊……是,我的宝贝,还好好的,活着。”

就是他。

多么荒谬。

还说:“太好了……”

只有薛放会这样,遍体鳞伤,却来担心他。

从此时此刻开始,“秽手”的领袖死了。

换做死而复生的缪寻,死死抱住鬼魂一样瘦骨嶙峋的男人,随车行驶在沙尘暴暗无天日的背景里,哭得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