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3/4页)

还是,你对他还有余情,所以这样藕断丝连?

白雪岚这个患得患失的毛病,对着宣怀风是常常犯的,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情不自禁担心自疑起来。

吃完饭结了账,和林奇骏分道扬镳,白雪岚生了闷气,不自觉地想宣泄出来,就把宣怀风带到枫山的别墅去,纠缠着要把半路上未满足的那部分补足。

宣怀风和林奇骏见了一面,难免想起从前那些年少单纯的岁月,纵然现在已经不爱林奇骏了,心里始终有些酸楚感慨,说不出怎样一番滋味。

这样的夜晚恐怕多梦,如果能和白雪岚两人打开窗户,吹吹晚风,谈笑着纾解心郁,倒也不错。

不料刚进了别墅的睡房,白雪岚不但没有体贴的表示,反而立即提出色欲的要求,让宣怀风顿时更难受起来。心忖,难道我们之间,就只有肉体上的关系不成?不分时间地点,只想到这件事上。

白雪岚身子一贴过去,被宣怀风一掌推开了。

宣怀风说:「发什么疯?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我腰都要断了,骨头断了几根似的,要人的命吗?」

白雪岚最在乎的,是宣怀风见了林奇骏后,心思又有活动。

身体上这档子事,白天在汽车里都能做了,怎么见了见林奇骏,就变成了禁忌,不能做了呢?

他心里越在乎,面上越是嬉皮赖脸,笑道:「可不是,迟早不是你要了我的命,就是我要了你的命。」

宣怀风露出正色说:「别尽说这些难听话,我可没有想过要你的命。」

白雪岚说:「只是一句顽话,你何必多心?」

宣怀风说:「说一次两次也就算了。像你这样,一会要死在我手上,一会我要你的命,时时刻刻不离口,是我多心,还是你存心?」

白雪岚淡淡微笑着吐了两个字:「奇怪。」

宣怀风问:「奇怪什么?」

白雪岚说:「我奇怪怎么你和别个男人见一见面,转头就看我不顺眼起来,连我开句玩笑也不放过,非要从里面挑出刺不可。」

宣怀风最受不了他皮笑肉不笑的习惯,一时恼了,和他硬扛起来,说「人家嘴里至少没这么多不中听的话,做人行事规规矩矩的。」

白雪岚最听不得他夸林奇骏,闻言脸色一变,从沙发上霍地站起来。

这一下动作很猛烈,宣怀风吃了一惊,眼睛一扫,瞧见他两个拳头都攥起来了,气愤地问:「你嘴上说不过了,要打人吗?」

白雪岚恶狠狠瞅着他,站了足有十来秒,拳头攥得越来越用力,指节几乎发白,可最后,猛一下把拳头松了,一声不吭掉头往门外去。

宣怀风刚想问,到哪去?

话到舌头尖,又忽然缩了回去。

看着白雪岚踏着重重的脚步出了睡房,知道他是负气而去,自己莫名其妙地更恼起来,索性把睡房门关上,从里面锁死了。

白雪岚正顺着小楼梯往下走,听见睡房门啪嗒一下关上,很快,里面还轻轻卡哒一声,知道宣怀风把房门给锁了,一股憋闷酸气直冲脑门,忍不住猛地转身,要回去一脚把房门踹个稀巴烂。

刚走两步,又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脾气,恼起来动了手是不知道轻重的。

把门踹了不要紧,可万一踹开了门,进入又吵两句,急起来真的动手打伤了人,那可怎么办?

怀风个子虽然高,身板却顶不结实的,挨得住他几下子?

这样一想,白雪岚就硬生生把自己勒制住了。

但就这样走开,又万分地不甘心。

这是他的男人,他的别墅,他的睡房,居然把他关房外头!

天理都到哪去了?

白雪岚站在门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紧,牙齿磨得吱吱作响。

他娘的平等!

他奶奶的爱情!

外国人这套玩意就是要命。

换了咱们中国老传统,一家之长,夫为妻纲,何等痛快!

在心里叫嚣得翻天,毕竟,白雪岚还是没有抬腿踹门,站了半日,自己也难免泄气,匆匆下了楼梯,在客厅的西洋小吧台里找了一瓶酒,拔了瓶塞,正要往嘴里倒,忽然又想起自己答应过戒酒。

怔了一怔。

更满心窝地火气,举手一甩。

砰!

把酒瓶砸在地板上,玻璃碎和酒珠四溅。

外头两个护兵听见这么大动静,赶紧进来,探头一看,居然是总长在扔酒瓶子,瞧总长那脸色,就知道正发脾气,连忙缩着脖子回远处。

白雪岚把他们叫住,问:「今天汽车上换下来的两套衣服呢?」

一个护兵说:「不知道,大概还是车上放着吧。」

白雪岚说:「你去找司机,叫他开车门,把宣副官那套军装拿过来给我瞧瞧。」

护兵问:「那您换下来的那一套呢?」

白雪岚不耐烦道:「叫你拿什么就拿什么,啰嗦这么多干什么?」

护兵被得肩膀一缩,赶紧去了。

不一会,果然把宣怀风当日穿的那套军装取了过来。

白雪岚接了,挥挥手把护兵打发走,自己翻着军装,在上衣口袋探手一摸,摸出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写了一个电话号,电话号下面三个娟秀小巧的字——舒燕阁。

白雪岚看了一愣。

白天已经瞧出宣怀风口袋里藏了不想让他知道的东西,还以为是和公务有关,或是心软的毛病又犯了,答应了哪个部员帮什么小忙。

难道宣怀风这样的人,也忘不了那销魂蚀骨的风月场?

那也保不准。

对着会婉转奉承的风尘女子,当然比对着自己这种凶蛮霸道的大男人要惬意。

而且,哪一次欢爱的时候,他不是眉头直皱,一副吃了亏的样?

虽然不是冬天,山风却还是凉的。

晚上从外面掠进来,凉风拭着凉心,白雪岚上上下下都是一阵凉凉的。

他本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想起争取了这么久,那个人也没把自己当一回事,堂堂一个留学归国青年,海关总长,混得连舒燕阁的女子都不如了。

顿时心灰了一般。

坐在沙发里,连叹气的劲也没有,哭又没脸哭,全身没一处毛孔是舒展的。

都憋着。

宣怀风却全不知道白雪岚这些心思。

他锁了房门,本来只是一时气愤,后来想想,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头。

在附带的小浴室里匆匆洗了澡,便坐在睡房里等着白雪岚来敲门。

在宣怀风心里,是觉得他迟早是要过来敲门的,如果白雪岚来敲门,自然是要帮他开的,毕竟都是大人,为了琐事这样吵一场,好没意思。

不料等到半夜,门外都没有动静。

越这样,宣怀风越知道白雪岚气大了,便心里越黏黏糊糊地难受,要认真说为什么难受,又说不出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