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第2/5页)

白雪岚好笑地说,「有什么话,自己和你老娘说去。就冲着你今天对我拱了那么几次手,有那么一点良心没被狗吃了的样子,我不难为你。」

说完,做了一个简单的手势。

他训练出来的骑兵,对他的手势是极熟悉的,当即领会他的意思,把徐头儿拽到一边,掏出匕首来,把捆住他的绳子给割断了,不再理会他。

余下跪着的那些人,本都吓得鹌鹑一样,连呼气都不敢,现在见白雪岚把徐头儿放了,可见还是讲理的,便生出些许希望来。

姜老太太也被抓了,和她那些吃喜酒的亲戚们跪在一起,吴妈也在她身边。

这时,姜老太太心里鼓起一股劲,让吴妈搀着她,从地上颤巍巍地站起来,拿出一种镇定而气愤的神态,用她那嘶哑的嗓音问,「白十三少,这真是你干的事吗?我实实地不能信。我和你嫡亲的姑母,是做的儿女亲家。今天这喜事,是你爷爷点头的。想当年,我在战场上死掉的小叔子,我家老头子的亲弟弟,可也当过你爷爷手底下的连长。无论如何,我也不信你会作出这样的事来。」

白雪岚朝她看一眼,目光里满是鄙夷,淡淡道,「瞎了眼的老东西,以为抬出我爷爷来,就能把我吓住?你十三爷是天生的金刚秉性,撒泼天王。惹了我,别说我爷爷,就算我曾爷爷从坟里出来,也护你不住。我先痛痛快快的,在这里收拾一下你们这些渣滓。等我回去,我爷爷要怎么开发我,我痛痛快快的领。」

说着,便叫宋壬,「把这老东西带到一边去,给她喂一口热酒,别让她死了。」

宋壬今天憋了一肚子的气,中气十足地应一声,也不指挥自己手下的护兵,亲自出马。

吴妈见他凶神恶煞地过来,抓了姜老太太一只胳膊,色厉内荏地朝他大喊,「你要对老太太做什么?她一个刚死了儿子的人,你下得了手?你难道就没有娘生娘养吗?」

宋壬把吴妈小鸡一样地揪住胸口,往地上狠狠一掼,啐一口骂道,「我要有这样白眼狼的娘,那真倒了血霉了!」

把老妇人从人群里扯出来,按在椅子里坐下,顺手拿起席上的一杯酒,捏着她鼻子,就给灌了下去。

姜老太太连声咳嗽,按着胸口,很虚弱愤恨地喘息,「你……你这样欺负一个上年纪的妇人……」

白雪岚轻蔑地笑一笑,不理会她哆哆嗦嗦的言语,目光又往那些跪着的人脸上过去,指着一个,说,「拉出来。」

片刻,指着另一个,说,「拉出来。」

如此点菜一般,轻轻松松地点了二十来个,一律都拉出来,排着跪着一行,像等着审判的犯人一般。

白雪岚也不忙着审问,先问蓝大胡子,「我姐姐呢?」

蓝大胡子说,「小姐在新房里,不知道军长是怎么个打算,我不敢擅自请她出来。」

白雪岚说,「这就请出来吧。」

蓝大胡子赶紧叫了两个兵去请。

不一会,冷宁芳来了,脸色涂着厚厚的脂粉,身上穿着一套大红色新娘喜服。喜事准备仓促,这喜服也不知道在哪个箱子里临时翻出来的,皱皱巴巴,袖口绣的金凤线掉了线,穿在当新娘子的人身上,更显出一分不被在意的酸楚来。

然而冷宁芳如今,对于别人是否在意她,已是完全不在意了,也顾不得什么酸楚,她来到这里,见了白雪岚,两只眼睛亮晶晶的,简直要放出重生的光芒来,开口就问,「他呢?他来了吗?」

白雪岚还没说话,孙副官拄着木棍,从后面的护兵里用力挤出半个身子来,激动地回答说,「来了!我一定来的!」

一边说,一边吊着一只胳膊,另一手撑木棍,笃笃地快步过来。

冷宁芳向来是个最矜持守礼数的女子,这时却完全改变了似的,飞一般地迎上去,和他抱住,拿自己的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放声大哭起来。

孙副官一撒手,木棍摔在地上。

他就用没受伤的那只右手,轻轻抚着冷宁芳的脸颊,怜爱地说,「哭吧,你哭吧。今天哭过了,以后,就该快快乐乐地笑了。」

这样一说,冷宁芳更是使劲地哭起来,仿佛那挤压在心头多时的委屈,都要借着眼泪和哭声,江水一样地倾泻给怜爱自己的男人。

宣怀风正感动地看着这一幕,冷不防白雪岚把头靠过来,对着他耳边说,「你平日说我肉麻,看看,这才叫大庭广众之下,放肆的肉麻。」

说完,他把脸转回去,扫视他挑出来的那一排人,开始审问起来,先是说,「你们这些人,我记得清楚,那天都在宴席上,和我的副官争吵,对我副官很无礼的。你们当时把他围起来,是想对他动手?」

这些人哪知道白雪岚这样好记性,当时那么一扫,就把他们的脸都记住了。

现在要抵赖说不在当场,那恐怕是行不通的。

于是,都七嘴八舌地说,「那天在是在的,但万万没有对副官大人动手的意思。我们也就是和副官大人论论理。」

白雪岚冷笑,「凭你们这几块材料,也有资格和我副官论理?」

众人忙说,「不敢,不敢,我们自然是没有资格。」

白雪岚说,「你们固然是没有资格。不过,我秉承个有始有终的做法,既然开了头,这理就要论到底。你们说,拿人家的女子,给快死的一个痴呆冲喜,这是对还是不对?」

这些人里,其中一个最为机灵,头一个摇头说,「不对!绝对的不对!」

白雪岚说,「既然知道不对,那天我副官反对冲喜,你为什么和他起冲突?明知故犯,不能不罚。拉出来,打。」

那人以为自己机变,哪知道撞在枪口上,完全就懵了。愣了愣,扯着脖子喊冤枉。

两个兵上来,不管他嘴里喊叫什么,照着脸上就呼了两巴掌,打得他晕头转向,然后拖到一边,牢牢按在地上趴着,拿着棍子就一顿臭打。

余下跪着的人,听那挨打的惨叫,一个个脸如纸白。

白雪岚又拿了刚才的话来问,「拿人家的女子,给快死的一个痴呆冲喜,这是对还是不对?」

大家这次都知道了,绝不能说不对,啄米似的点头,「对的!对的!」

白雪岚说,「这还差不多。就是那句话,既然开了头,那你们就要给十三爷坚持到底。懂吗?」

众人说,「懂的,懂的……」

白雪岚问,「那么,你们以为,我姐姐现在,还应该给那家伙冲喜吗?」

朝着那些人里面,随手指一个,「你先说。」

那人看看旁边正被大兵用棍子狠狠抽打的亲戚,心惊肉跳地想,这亲戚就是临时改了主张,所以才挨棍子。可见在这个阎罗面前,还是坚持原来主张的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