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窄楼的变化(第3/4页)
牧嘉实因为站得比较远,所以逃过一劫,但是绯和收藏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们如同所有的任务者一样,认为噩梦中的NPC都很弱智,所以一路光明正大地跟随着黑袍男人。
现在被抓起来了,他们大概也以为,这只是游戏剧情的一部分,是无法逃开的剧情杀。
……但是在这个噩梦中,情况似乎有微妙的不同。
绯和收藏家被几人控制着双手,就站在喷泉池改造成的高台一侧,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求生者狂热的、毫无理智的神情与目光,全都不由自主地怔了一下。
而另外三名任务者,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个时候压根就没有出现。
站在台下,幸运地逃过一劫的牧嘉实,感到了些许的焦虑。
按照刚才徐北尽告诉他们的信息,那两名任务者被抓起来之后,所面临的局面绝对不容乐观。说不准,就是又一次的处决……
牧嘉实心神不宁,勉强压下心中的烦躁,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那些聚集在广场上的求生者保持着绝对的安静,这让他可以听得清那名黑袍男人在说一些什么。
牧嘉实略过了那些不重要的,徐北尽已经和他们讲过的与这个组织有关的那些话,几乎都是些神神叨叨的、传教一样的话语,他只是关注着,这群人会如何处理他们这些外来者?
如果是较为平和的处理办法,那么说不定噩梦的解决关键就在游乐场的这群人身上。
而如果是不那么平和的手段,比如直接就处决了他们……那么说不定,游乐场里的这群人,不过就是噩梦中普遍会出现的那种追杀者,是他们解决噩梦的阻碍。
毕竟在噩梦中,一旦被杀死,噩梦就会重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些人会对他们痛下杀手的话,也很难说他们在这个噩梦中究竟有什么作用。
但是……
牧嘉实又突然想到,这个噩梦中,死亡……似乎并不会带来噩梦的重启?
想起那个从天台坠落的死者,牧嘉实的心中升起阵阵寒意。
迄今为止,他们仍旧没有明白,这个噩梦中发生的种种例外,究竟是因为什么。
不只是他们,曾经来到这个噩梦的任务者都铩羽而归,不然的话,也不至于传出这个噩梦就是所谓的“终极噩梦”的传言。
牧嘉实也曾经听闻过那个传言,但是他压根就没有相信过这个说法。
因为……
所谓的“终极噩梦”,在传闻中,是通关之后就可以离开窄楼的噩梦。
但是,在那个“有人成功离开了窄楼”的传言中,却从来没有提到过什么“终极噩梦”。
终极噩梦究竟存在吗?还是……不过是那群利益熏心的任务者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呢?
对于牧嘉实来说,他一直有接触过那群人,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说不定,就只是那群人为了推动自己的生意,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为了更好地贩卖他们的道具卡,所以才故意推动关于“终极噩梦”的谣言传出,炒热市场的气氛……
恰好“有人成功离开了窄楼”这个传言甚嚣尘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利可图。
牧嘉实是这样想的,他并不知道,传出“终极噩梦”这个消息——至少是第一个认为有“终极噩梦”存在的人,就在废旧的喷泉池上,受其余人注目。
……并且随后被黑袍男人宣判。
处决!
黑袍男人高呼:“人类从未对地球做出任何有益的改变。相反,人类沉迷于群体间的斗争,亿万年来纷扰不休,不得安宁。地球——已经不堪其扰!
“我们来到这里,我们停留在这片废墟之上,是因为,我们正在尝试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我们不愿意成为地球的杂质,我们选择和平、稳定、静止的生活。
“我们将与地球和平共处!我们将不会迎来末日,我们将从杂质,蜕变为珍宝!我们将永世长存!
“……而现在,有人来打扰了我们的生活。
“我们,应该怎么做?”
将这个问题抛给那些求生者的黑袍男人,满意地得到了成片的“处决”两个字。
牧嘉实皱着眉,望着台上的两名任务者。他们还没有丝毫的恐慌和不安的表情。
绯只是面色沉沉,而收藏家更是兴致勃勃地探头望着那些求生者们的表情,似乎因为他们的狂热而感到了十分的兴趣。
对于任务者们来说,眼前这幅场景——教派与信徒、审判、末日后的废墟等等,都不过是一场噩梦中的某些特殊元素,只不过是为了丰满这个噩梦的设定而已。
这不过是一个游戏。尽管任务者们在这个噩梦中会感到痛苦和死亡,但是他们也仍旧只是将其当成游戏。
但是……牧嘉实却总觉得有一种异样的、奇怪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他突然看向了身边的徐北尽。
徐北尽出神地望着喷泉池广场上的一切,人、事,这些纷乱的声音……似乎都没有进入他沉黑的眼睛,又似乎早已经被他铭刻在心。
他在想些什么?
他眉眼间沉郁的、冷凝的情绪都代表着什么?
他在这个噩梦中,他在这片末日后的废墟之上,是什么身份?他有着怎样的过去与人生?
在这一瞬间,牧嘉实几乎忍不住开口问了。
因为徐北尽与其他那些浑浑噩噩的窄楼居民是如此的不同。他几乎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如果不是他真的一直都不睡觉的话。
可是,即便他不睡觉,与其他的窄楼居民相比,他仍旧显得……像是一个活人。
有的时候,牧嘉实根本无法想象,徐北尽会是一个游戏里的NPC,会是一串所有的行动都已经被固定下来的数据。
他难道不像是一个活人吗?
……这个游戏,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牧嘉实的眸中不自觉闪过些许的阴霾。
那个噩梦……那个造成了他惨痛的失败的噩梦……噩梦中的,那个女人……那句话。他居然在窄楼底层又一次听到了那句话。
“我恐惧许多。而我唯一不恐惧的,就是死亡。”
……这究竟都象征着什么?
有时候,牧嘉实感到那该死的命运正在一旁虎视眈眈。
尽管现在他身边只有徐北尽一个人。
徐北尽在想一些别的事情,或许和牧嘉实想的事情差不多。他想的也是窄楼,但是他还想到了一些别的。
末日……
他想到了末日。
眼前的这幅场景似乎勾起了他久远的记忆。那些记忆曾经被他深深地掩埋在心中的某个角落,他希望自己永远不会想起。
但是现在他还是想起来了。
从心灵的角落,他挖出了那块几乎被他当成了废物、垃圾、灰烬的,他想要遗忘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