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第2/3页)
到最后,因九幽冥君是个男人,他就疯到但凡是个男人都要杀死,男婴都不曾放过。
——男婴长大了,不就是九幽冥君那样的男人了吗?
谢青鹤太了解云朝,云朝也很明白谢青鹤的顾虑。尽管谢青鹤训斥得严厉,换了外人来看,只怕还有几分不讲道理,云朝也没有委屈。他低头想了片刻,说:“谢主人提点。”
“剑解来。”谢青鹤伸手索取云朝的佩剑。
云朝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应声解下背后长剑,双手奉上。
“手。”谢青鹤又吩咐。
云朝伸出双手。
谢青鹤双手互持理顺了云朝佩剑的炁行,左手指诀横划,右手轻轻一旋。长剑就似面条一般软化,飕飕形成气旋。云朝看得都迷了。谢青鹤二指似调弦,五行六气在漩涡中流转,很快消失。
长剑消失,剑环诞生。
这枚剑环就似长剑原形,古拙修长,环环如戒。
谢青鹤将它戴在云朝的右手拇指上,说:“戴上这枚戒剑。生气的时候,摸一摸它,再想想该不该出剑。云朝,你心中痛恨难消,我也无能为力。一切只能靠你自己。”
云朝果然歪着食指去摸拇指指根上的那枚剑环,凉沁沁的剑环,带着一缕属于谢青鹤的善意。
他心中再有多少针对九幽冥君的恨意,也不及此刻所感受的温柔善意强烈。
云朝双眼微红,屈膝下拜:“仆,谢主人赐戒。”
谢青鹤给云朝做剑环花了些时间,二人说完话,再看天时,已是深夜。
那兽脸妇人只在阴阳交界处现身,谢青鹤一直开着阴界,才能让伏传与兽脸妇人接触。他与云朝都能无视阴界的山水魂魄,却有些担心伏传独自待的时间久了会惹麻烦。
正想着是不是借用寒江剑环看一看伏传那边的动静,心念动时,伏传回来了。
他怀里抱着一只小老虎。
谢青鹤看得微微皱眉。这小老虎看着也就不到一岁的模样,尚在乳龄。可它身上的气息、元魂,又分明是刚刚才生产过的兽脸妇人。
“大师兄,我回来了。”伏传抱着小老虎凑近谢青鹤给他看,“她太虚弱,化成兽形了。”
谢青鹤发现这只小老虎就是纯阳之身,和世间禽兽相差无几,当即轻念咒文,将阴界关闭。一瞬间,重重叠叠的异景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漆黑中的深山老林,偶尔听见风过树梢的簌簌声。
伏传把掖在背上的长明灯摘了下来,意外地发现这件法器居然变成了灯笼。
“还能这样呢?”伏传深为好奇。
谢青鹤将长明灯接过,随手插在地上,竟然又变成了一盏地灯。
伏传连怀里的老虎都忘了,凑过去玩灯,把灯拿起来怼在身边的树上,又成了一盏悬灯。
“夜也深了,还带着那东西。”谢青鹤指伏传怀里的小老虎,“城中不好安置。将棚子搭起来,就在此处歇息一晚。”
他们出门之前,伏传想得很美好,各色行李往空间里一塞,有店住店,没店住空间。反正不管是谢青鹤的空间,还是伏传的空间,里边都是有床有榻有灶台茅房,出门跟在家没什么两样。
倒是谢青鹤经验丰富些,叮嘱云朝准备了一些在外露宿的行李。
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比如说,多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妖物,不可能带她进空间。
这时候谢青鹤的事先预备就派上了用场。云朝很熟练地把棚子支了起来,坐榻桌椅都能搬出来直接用,顺手点了几堆篝火,一来照明,二来驱赶野兽。
至于说吃饭,云朝就直接进了空间操作,用大灶台蒸煮爆炒炊……它不爽吗?!
伏传把小老虎放在干净的被褥里,看着她蜷缩成一团沉睡,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谢青鹤:“……”
“我问过她了,她人形看着有十多岁,其实去年才刚出生。她还是个宝宝。”伏传摸一只沉睡的小老虎毫无心理压力,那老虎眼角的毛毛还带着些湿润,状甚可怜,“她是去年初夏出生,懂事的时候就是孤身一人,那只穿着宫装的傀儡从小就是她的玩具,她天生就会操控傀儡。”
“她长得很快,去年秋冬之时,她就开始寻找□□对象,想要生育下一代。”
“最开始她找的是山里的猴子,没能成孕。又找了云豹、野狗……生的也都是死胎。”
“后来她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懂得用傀儡去诓骗前来山里的猎人或是樵夫,有成孕的,也有不能成孕的。她今天生产的孩子,也不知道是猎户还是樵夫的孩子……”
伏传说着又摸了摸小老虎脑袋上的毛,说:“看她的兽形,确实还小。此前十多年来诱惑郇城书生入赘的东西,想来不是她。或是她的长辈?她总也不是无端就生在此处。”
伏传很喜欢小动物。前世在陈朝就养了满宫的小动物,出门都要带着鹰犬。
兽脸妇人的模样他未必能施舍太多同情,现在兽脸怪妇直接化为原形,变成一只瘦瘦弱弱的小老虎,伏传撸她脑袋的手就没停过。
“她已经死了很多孩子了,没有一个活下来。”伏传同情地说。
“那她为何还要□□生育?是兽性未褪?”谢青鹤问。
“她说,就和饿了要吃东西,渴了要喝水一样,这件事也是必要做的。应该就是兽性吧?”伏传养过许多动物,知道动物会被动发情,对小老虎更加同情,“天性使然,她也无法自控。”
“她不曾害过人。”伏传说。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若她害过人命,身带血煞,谢青鹤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何况,她的骨龄也能证明她没有撒谎。她去年方才出生,此前十多年的案子必然与她无关。
谢青鹤点点头,恰好云朝做好了饭在空间里打招呼,谢青鹤就把云朝放了出来。
饭菜上桌,三人同坐。
伏传在野外坐着家里才用的平榻,榻上还铺着精美的坐席,桌上五菜两汤荤素搭配,还有蒸得香喷喷粒粒分明的白米饭,他越吃越觉得奇妙:“天穹地覆,寄身山野,好滋味啊。”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脾性。刚刚还在为小老虎的遭遇伤心,转头就忘光了。
谢青鹤也不愿见他总为旁人伤心,伏传吃着饭就放松下来,歪着身子趴在榻上,时不时回头看看深山老林里的幽深夜景,感慨说:“我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在这种地方用桌子吃饭。”
谢青鹤微微一笑。
“不过,那时候我们只有一辆马车,总是在路边煮面条吃,我也觉得挺开心。”伏传突然说。
那段经历对谢青鹤来说,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之久。突然被伏传提及,他竟然还能想起其中细节,神色也变得更加柔软:“嗯。此次下山,我与你可以多转一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