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第3/4页)

郑妈妈絮絮叨叨了一大通,秦氏其实没在听。

对付个小戏子,在秦氏眼里,跟碾死一只蚂蚁没区别,办成了才是正常,办不成才是笑话。至于郑妈妈说的什么干儿子,那更是秦氏毫无印象的人物。

“家奴彻夜未归,按家法当打二十板,既你开口了,便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郑妈妈连连道谢,秦氏仍接着想其他的事儿。

她在想的还是葛珠儿。

忍耐了一年,秦氏看着冯源一点点偏向自己,已经准备对葛珠儿出手了。

她手里还有不少如同那消声散一样的高门秘药,保管让葛珠儿无声无息地没了,不招人怀疑。

如今倒省了她的手脚工夫,葛珠儿自己提了和离。

秦氏自然乐见其成。

但和离之后,葛珠儿就是自由身了,难保不在外头说冯家的坏话,坏了自家的名声。

还是得让她成为被休弃的下堂妇,那样她的名声一坏,再说什么,也就没人相信了。

休书只需要男方写,不用经过葛珠儿的同意。

难就难在冯源是个心软的,前头偏向了亲娘,事已至此却又反悔,和离他不肯,休妻更不行,还劝着秦氏说:“她只是寻回了爹娘,知道咱家不肯相认,所以一时气极说了糊涂话。等到她冷静下来想明白了,我再让她来给娘赔不是。”

这才形成了眼下的僵持局面。

这日是冯源休沐的日子,秦氏准备梳妆好后再和他仔细说说。若再说不成,她就只能去把葛家那对摊贩抓在手里,逼葛珠儿去求冯源写休书。

就在这个时候,下人通传说英国公府的人已经到了门口。

无事不登三宝殿,两家只有仇怨却没有交情,但人都来了,若是不见,反倒像是秦氏怕了他们似的。

且这是自家,冯源也在家里,秦氏自然更是不怕,让人把他们请到正厅。

秦氏晾了他们一刻钟,这才姗姗来迟。

而顾茵并不是没耐心的人,一刻钟的时间,她坐在冯家的正厅里和王氏说几句,再宽慰葛家二老几句,都没怎么觉得,就见到了盛装打扮、盛气凌人的秦氏。

“稀客稀客,”秦氏要笑不笑的,“不知道今天吹了什么风,竟让您几位来了我们府上。”

这人嘴里没好话,又不是在什么场合上,顾茵懒得同她寒暄,开门见山道:“我们并不是来做客的,是葛家叔婶托了我们,所以来谈珠儿姐姐和你家国公爷和离的事儿。”

秦氏并不认识葛家二老,但前后一连贯,便也知道了英国公府是来搀和自己的家事了。

秦氏撤去脸上端着的假笑,哼声道:“这是我家的家事,莫说是你们,便是陛下,也不好插手。”

顾茵点头道:“外人自然不好插手,但我既称葛家二老为叔婶,又称呼他们的女儿为姐姐,便不是以外人的身份,而是以娘家人的身份来的。”

秦氏之前还担心他们抬出正元帝,毕竟两家人如今作比,确实是英国公府更得圣宠一些。

但转头想到正元帝九五之尊,日理万机,哪里会有空关心这些?

再听顾茵这样说,秦氏便越发放下心来。

她慢悠悠地拿起茶盏,掀开茶盖撇起了浮沫。

葛家二老看着她刻意放慢的动作,想到已经被关了多日,不见踪影的女儿,更是心急如焚。

顾茵给他们一个安抚的眼神,接着道:“我知道您是看不上珠儿姐姐这样的媳妇的,与其让她在跟前,两两生厌,让她和鲁国公一别两宽,不是更好?”

秦氏抿了口茶。“确实是更好,所以我的意思也是让我家阿源直接休妻另娶,无奈我儿是个重情重义的,他是不肯的。你们来了正好,不如劝劝陈……葛氏,让她自请被休。”

饶是顾茵再好的定力,听秦氏把“重情重义”这个词用到冯源身上,还是泛起一阵难言的恶心。

王氏和葛家二老更别提了,个个都气得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顾茵冷笑道:“老夫人这话说的令人发笑,珠儿姐姐未犯七出之条,更还占着‘三不去’中的两条,如今感情不睦,自然是和离,怎么可能休妻呢?”

秦氏斜着眼看她,“葛氏在婆家如何,即便是娘家人,如何知道?七出之条,不是你们说没犯就没没犯的,自然还是我们婆家人说了算。”

时下女子地位低,还真就是如秦氏所言,这些事就是婆家说了算。

但顾茵既然过来了,自然就是有了对策。

她轻笑道:“老夫人莫要把话说的这般满,不如先见见我带来的人。”

秦氏嗤笑道:“你们英国公府的上门还真不客气,前呼后拥带这么些人……”

后头小凤哥和那小管事便过了来。

小凤哥白着脸,进屋后无声地给众人拱手行礼。

而那小管事则灰头土脸的,被人捆成了个粽子,嘴也被堵上了,正对着秦氏呜呜出声。

秦氏本来就记不清那小管事的模样,何况他这般狼狈,莫说是她,就是郑妈妈亲自过来,怕是都分辨不出。但小管事的品级不高,日常穿的还是府里统一分发的下人服侍。

秦氏认出了上头自家的徽记,已经猜到了一些,脸色微变,但还是强撑着道:“你这是何意?”

顾茵不徐不疾介绍道:“这是吉祥戏园的小凤哥,前头不知为何,突然失了声。普通大夫看过,不得病因。但您莫要忘了,我们府上还有一位老医仙,已经看出这可怜的孩子是中了毒。至于被捆起来的那个,您应该更不陌生了。不止他呢,另还有戏班的园主和花旦,老夫人要不要一并见见?”

“你放肆!”秦氏拍案而起,“本夫人是国公的亲娘,陛下亲封的超品诰命。岂是什么腌臜人物都能见的?”

顾茵点头说确实,然后也跟着起身,“夫人既不想好好说便算了,我这就把这管事和园主等人送官查办。按着本朝律法,‘诸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这三人的怕是逃不过绞刑。”

那小管事面如死灰,被顾茵身后的婆子拉起的时候,他嘴里的巾帕掉了,直呼道:“饶命啊,老夫人救我,我可是为您……”

顾茵一挥手,婆子立刻把他的嘴给堵上,还拿出个黑头套,把他的头一并罩住。

顾茵又朝着秦氏歉然地笑了笑,“您看这人吓得,什么浑话都往外说,胡乱攀咬。只我们听听就算了,若进了衙门他还这般……”

秦氏恼怒无比,既恨顾茵奸猾,又恨郑妈妈办事不力,竟收了这样一个不可靠的干儿子——

顾茵说的确实是本朝律法,但这小管事给小凤哥下药,又不是想杀人,自然不可能判绞刑。若这小管事不认,秦氏自然还能掰扯掰扯,偏他被人三言两语地吓破了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