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4页)

……

江怀楚答应不再说惹他不快的话后,江怀逸才将江怀楚嘴上的封条揭下。

马车以最快的速度行驶,一个多时辰,他们已经出城三十里,最多再行驶一个时辰,他们就彻底脱离了京城的管辖区,进入了地方。

到时候危机就彻底解除了。

一路上江怀楚几次三番想同江怀逸搭话,可能是道路不平兼之行进过快,马车过于颠簸,每次一张口,就是一阵窜上喉咙的恶心,他忍不住扶着车窗干呕起来。

第一次江怀逸还紧张关切地问,后知后觉他是害喜后,脸顷刻就冷了下来,眸光如刀,仿佛想透过时空杀死谁。

江怀逸沉着脸:“忍着,离了京城区域,再让太医给你看。”

江怀楚摇摇头:“……我没事。”

胎是有点不稳,之前他不知道,还和萧昀那样做了,之后情绪还剧烈起伏,没流了都是他幸运。

眼下还没到先兆流产的地步,但也经不起别的冲撞了,只不过事急从权,哪有时间顾得上孩子。

江怀逸冷声说:“多大了?”

“……刚一个月出头。”

“你们不是才睡了一个月出头?”江怀逸冷笑,“前几次就怀上了,后面还让他玷污了一个月?”

被亲人这样问,江怀楚面红耳赤:“……我,我不知——”

又是一阵难受涌上喉头,眼见江怀逸的唇角又拉了下来,江怀楚立即识趣听话地闭上了嘴,在江怀逸漆黑目光的注视下,努力压下密密麻麻的羞耻感。

又行进了约莫一炷香,外头却隐隐传来了马蹄声,听着声音,就可以想见尘土飞扬、策马疾追。

江怀楚脸色骤变,江怀逸脸也沉了下来。

马车外的亲信纷纷握紧短刀匕首,神色戒备,几乎几个眨眼间,漆黑道路的正后头,传来一声马的仰天嘶鸣。

江怀楚手指微颤,掀开一点帘子,隔着夜里的雾蒙蒙水汽,看到了月夜下骏马背上俊美无俦的玄衣男子。

萧昀纵马疾行了一路,黑金色的发带上随风飞扬,难得有几分少年郎的意气风流,眉宇间却更多的是一个追杀敌首将军的冷酷心狠,以及一个皇帝不可侵犯的威严和高高在上,没有一丝情郎的爱恋不舍。

江怀楚脸色微白,深吸一口气,前所未有的平静。

该来的总会来。

他摸了摸肚子。

世事难料,帘子外的那个,是它的另一个父亲。

两日前爱语亲昵,两日后形同陌路。

满心地对不起它,让它在这个时候怀上,遭了那么多罪,还要看到这刀剑相向的场面。

几息功夫,几匹骏马已经从四面八方冲来,将江怀逸一行人团团围住,南鄀亲信和弥罗护送之人拔刀,面色凶狠,俨然是孤注一掷的意思,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萧昀在白马背上懒散一笑,唇角含着一丝讥讽:“心肝儿不下来见见朕么?”

江怀楚笑了一声,放下搭在肚子上的手,就要大大方方掀帘,江怀逸却按住了他的手,自己先一步掀帘。

萧昀看到江怀逸那张和梦里如出一辙的脸,脸色骤然阴沉下来,攥着缰绳的手发紧,皮笑肉不笑道:“哦,你也在啊,难怪心肝儿这么着急走呢。”

江怀逸怒道:“你……”

萧昀压根不搭理江怀逸:“心肝儿什么时候又跟指挥使关系这么好了,他都为你做到这地步了,朕居然又不知道,也是,朕不知道的可多了去了,江怀逸就不吃醋么?”

萧昀懒洋洋笑道:“也是,自己心上人在朕榻上,日日夜夜被朕操得神魂颠倒,他要醋早就醋死了。”

江怀逸愣了愣,慢一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脸色铁青:“你嘴巴放干净点!”

江怀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怎么了?朕说的哪句话有假?难道不是吗?”

萧昀啧了两声:“心肝儿心心念念的可都是你,不怕被朕发现,也要维护你呢,估计和朕你侬我侬的时候,想的也是你吧,怎么就没叫朕叫成你呢?”

“好一对苦命鸳鸯啊,朕可是不知不觉做了恶人呢,”萧昀漫不经心道,“心肝儿眼光实在不太好啊,挑了个窝囊废。”

江怀逸的手攥成了拳,从江怀楚被关进大牢起,他就和萧昀不共戴天,眼下他更是当着自己的面侮辱他和江怀楚。

江怀楚怕江怀逸做出不理智的举动,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江怀逸的拳头,这种时候,心头竟觉得有些好笑无奈。

他凭什么让萧昀相信自己?

萧昀是个皇帝,连他身边人都随时随地可能害他,难以信任,更别说是自己一个敌国人。

他也的确居心叵测。

怎么解释?从何解释起?

这一个多月,他是对萧昀一心一意,从未有过加害的念头,可有意义么?怎么证明?

说出去只不过是自取其辱,倒像摇尾乞怜,说不定还是火上浇油。

他现在说的每一句话,萧昀都不会相信的,误会了也好,至少不用解释自己的真实身份。

心头微微酸涩,江怀楚苦笑,他终究是演戏太久,不知何时悄然入戏,有点分不清他是谢才卿还是江怀楚了。

马车里的人无动于衷,一阵漫长窒息的沉默里,萧昀心头火窜了几倍,越发憋闷,眼底杀意肆虐。

他连反驳一句都不愿意么?

这态度,是默认了么?

他这辈子都没被这么玩弄侮辱过。

“心肝儿不肯出来,”萧昀作势叹了口气,“那只能朕去见你了。”

他尾音冰冷,话音未落,人已纵马疾冲了过来,南鄀亲信大惊,齐齐迎上,江怀楚也不顾江怀逸阻拦掀帘。

“你想怎么——”

视野里,萧昀并未穿盔甲,却轻易夺过了亲信手中的兵器。

一阵刀兵相接声,亲信应声倒地,摔开几米,再也爬不起,萧昀嗤笑一声,眨眼已冲到了被亲信重重包围保护的马车跟前,不闪不避,一个纵身从疾驰的马上跳下,就这么如取探囊之物般飞身进了马车。

江怀楚来不及说话,只下意识扑到了江怀逸身前。

萧昀心头蓦地一痛,含笑说:“当着朕的面儿维护另外一个男人,心肝儿,你就不怕伤了朕的心?”

江怀楚冷冷地看着他:“你想怎么样才能放过他?”

萧昀握着带血的匕首。

匕首的刃尖滴着血,他漆黑的眉眼间也淬着杀意,真实的无边的杀意,叫看一眼的人,就悚然崩溃。

那是在战场上厮杀砥砺才会有的,像一匹受伤的独狼,随时准备咬死他的敌人。

“才卿,让开!”江怀逸怒斥。

一根细长如头发丝的毒针微不可察地刺在了江怀逸手背上。

江怀逸再也动弹不得,瞪着眼睛。

萧昀看着这一幕,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容:“原来你对情郎都这么心狠啊,说刺就刺,那朕这待遇,好像也不稀奇了。怪聪明的,知道他再废话,朕就得杀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