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伪装(第2/3页)

有什么话应该留到闲暇时间再提才对——澄一白无比在意地盯着那道痕迹,迟疑地想那条殷红的痕迹会不会在下一秒渗出血来,他要不要去找点伤药过来包扎。

“澄少爷。”薛慈连眼皮子都没再掀开一下。他用无比平静的语气试图和这位大少爷交流,“澄家的实力应该足够聘请一位具有教授头衔的老师来指导您才才对。”

可是我只想由你来教导我。

这句话澄一白很明智地没有说出口,他只是保持着安静坐在薛慈的身旁,虽然偶尔落过来的目光中会带上一点委屈意味。

薛慈平静下来得很快。

他不想理澄一白就是真的不给眼神,仿佛澄家的大少爷,无比夺眼璀璨的他摇身一变成了透明人。

而澄一白相当快速地接受了这种待遇,并且根据薛慈的课表,跟着他上完一天的课程。

他的沉默几乎让薛慈以为这位大少爷的信心应该早被严重挫伤,不会再做那些多余又无聊的事。但事实上澄一白不仅跟着他上完一天课程,在薛慈今天的行程已经完全结束后,才拦住他,说出了在那节不愉快的理论课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有时候很粗心,注意不到有些行为会惹人生气。”总是精力充裕得仿佛没有极限的澄大少爷,这时候连每根发丝都安静地垂俯下来,很是低声下气,“如果有哪里伤害到你,薛慈,对不起。”

“……”被拦住的少年面容被挡在口罩下,很难辨别他此时的神情,但想必不会很愉快才对。

和前世一样年龄的澄一白总能引起薛慈更多的记忆。而就算是在前世,澄大少爷好像也没有这样“委曲求全”地垂首和别人道歉过。

触怒他的当然不是这时候的澄一白,薛慈也没办法告诉他那些狼狈的过去。只是本不应该再有交集的他们,在这个时间段又不让人庆幸地重逢。

薛慈明明尽力避开过他,那双黑色的瞳孔里仿佛封印着坚冰,终年不化。他的眼底印出澄一白柔顺垂下的头发,仿佛失意的神情,这样的神色本来从未出现在永远自信的澄大少爷脸上。

……除非醉酒后。

他们间氛围凝滞地停顿了两秒。

然后是薛慈平淡的语气:“你现在没有做错什么,不用和我道歉。”

薛慈只把眼前当成个第一次相见的陌生人,“只是澄一白,我们合不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相比起后面那句话,澄一白好像更迅速听到的是前面一句。他露出有点兴奋的神色,眼底淬上光,“印象和气场都是可以改变的,至少也要先试试。薛慈,我这次来,其实还给你带了赔礼。”

被随意揣在口袋,却时常被抚摸两下边角的首饰盒被拿出来,澄一白像生怕薛慈不接受,打开了递到了他眼前。

里面装着一枚形制古朴的男戒,是按照贵族标准的最高规格制作的。戒面是比等重的黄金更加昂贵的透明色青石,里面像是永久封存般、折射出一朵栩栩如生的宝石雕刻的玫瑰花。

每一片花瓣似乎都是柔软的,含带着露水,它像是在展览柜中,被灯光照亮那般的新鲜具有生气,仿佛是被封存进了戒指中的真正鲜活的玫瑰。

“记不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折断了你的玫瑰?”澄一白用一种怀念的口气,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薛慈的表情,“现在,我赔给你。”

其实不止是玫瑰。

但是薛慈什么异议都没有提出,他只是微叹了口气,拒绝掉了来自澄一白的礼物。

“澄一白。”薛慈微垂下眸,神色平淡,“我早就不喜欢玫瑰了。”

·

澄一白依旧没离开华大,出现频率频繁到几乎要让人怀疑,澄家少爷在四年学习生涯中的最末点决定了转学。

并且澄一白是真的有在听课,他开始汲取芯片相关的学识,靠着在什么领域都很出色的天赋,很快达到了芯片系入学标准,很多导师都开始眼熟这个红发“新生”。

除了每次都占据离薛慈最近的位置这一点异常外,澄少爷像是真的改性,有兴趣研究一下芯片相关了。

薛慈没有霸道到连澄一白蹭课都要管,只是以漠视的态度容忍了对方行为,直到这个平衡被谢问寒的出现打破。

谢问寒偶尔也会来蹭课。

不过和澄一白不同的是,在薛慈的印象里,谢问寒是出于对芯片基础的温习才来芯片系课堂的,目的直白纯粹。

谢问寒是真正对芯片学科有兴趣和天赋的人,从他在初中时候就能参加校量竞赛就能体现,以及他在其中展现的极其可怕、像海绵一般的吸收学习能力。

如果不是那一年的薛慈太过天才,日月之辉,他应该会刷新年纪最小就能受到芯片教授导师邀请的记录才对。

当然,最后谢问寒并没有进入那位导师的门下。

他甚至没有继续在芯片学科方面深造。

这也是薛慈最开始没能想到谢问寒也就读于华大的原因,在他看来,谢问寒就算不报考华大的芯片系,也是选报了其他名校的芯片系,而不是金融系。

虽说华大的金融系同样出色,还是热门专业,但对于谢问寒而言依旧是种埋没。

后来薛慈问起,谢问寒也同样不在乎地解释过。

迫于某种隐性的压力,和他前任继兄之间的恩怨,谢问寒不得不放弃更偏向于学术方面的芯片研究,而改选择更“实际”的发展方向。

每个人都会有被迫和不得已。这点历经前世的薛慈十分清楚。

而薛慈拥有相当良好的、世家间默契的不刨根问底的品质。他遗憾于谢问寒不能再深造研究,却尊重他的选择,并不深究,给他留下了足够空间。

因为先前帮忙上药的情谊,两人间保持着良好的往来关系,所以虽然谢问寒被迫没能报选芯片专业,但因为他的兴趣不减,薛慈经常会寄送给他一些专业书,分享目前国际上对芯片的最新技术研究进展,两人时常交谈的微信中都充满着纯洁的、学术的信息,很少讨论到自己的私事。

谢问寒来上理论课时,发现薛慈身边的位置被红发男性占据,也没有丝毫在意般,只是安静地坐在薛慈的另一侧。

薛慈知道谢问寒今天会来,也将昨天准备的报表分析递给他。

谢问寒接过。

“谢谢。”他客气地说道。

这一点原本不足以引起澄一白的注意力,但他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性就是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他已经记不得曾经和谢问寒见过,还以为他们是初见的陌生人。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让澄一白觉得厌恶了。

明明薛慈对他的态度也算不上亲近,谢问寒也相当有分寸和距离感,两人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意味。但澄一白就是放不下那点警惕意味,虎视眈眈地盯着谢问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