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了断(第2/3页)

薛慈也想不到这种场面下,要说什么话才好。

他只是在看向谢问寒时,枯燥平淡地像以往每一位胜利者那样。

“赢了。”薛慈轻声说道。

星月都似融在他眼中,熠熠发亮。

谢问寒那瞬间感觉到头脑有被冲击的晕眩感。

他一瞬间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热衷于赛车这种游戏,原本的寡淡无趣借由某种火引点燃,一发不可收拾。现在的薛慈的确显得相当有魅力,背后的欢呼声浪在谢问寒的世界中都一时寂静起来,他看见薛慈微弯的唇瓣,感觉灵魂都被其捕获。

谢问寒哑声说:“很精彩。”

虽然他更想说的,是另外一句话。

现在的场合显然不怎么合适。就算是谢问寒还挡在面前,也已经有人不畏惧他而走过来。

跟在希光背后的是他的车队成员,那些年轻的男性们也嘻嘻哈哈地跟了过来,然后一眼看到了月色下的薛慈。

薛慈直到上车前都戴着口罩,在场除了原本就认识他的两人,也只有希光看见过他的样貌。

对于其他对薛慈印象陌生的人而言,这一眼下来的刺激实在太大了。少年惊人的容貌展露在眼前,仿佛臆想中的仙人之姿,就是赛车上的超绝天赋也很难让人忽视那张漂亮的脸。

原本想勾肩搭背地调侃新冠军帮他们报了一箭之仇的年轻人们,不可避免地怔在了原地,有点呆呆地看着月色下的黑发小少爷。

两种绝色混在一起的杀伤力巨大。

希光看见其他队员的神色,哪怕他刚开始见到薛慈的时候也呆了一下,现在却不满意他们露出这样丢脸的神情,咬牙切齿地踢了身边的队员一脚,让他们至少别这么丢份,看上去像是没见识的色中饿鬼。

只维持了一小时不到的“过气冠军”也走了过来。

虽然对赛道的熟悉是一种优势,但是连续进行两场比赛带来的体力消耗也是巨大的。澄一白身上带着未干透的薄汗,脸色苍白,神色专注地落在薛慈身上。

澄一白不是第一次输。但没有一次印象像现在这样鲜明,给他的教训如此之大。

他很久没失败过,也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失败里,与其说对薛慈的担心导致的失神,不如说轻敌和傲慢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因素。他将薛慈当成了娇贵漂亮的玫瑰,经受不了一点风雨摧折,却没想到对方是足够和自己平分秋色的对手,拥有无可比拟的天赋,提不起绝对的警惕全力以赴的话,不管重来多少次都会是同样的结局。

他走到薛慈眼前。

其他人也相当体贴地让开了一条路。

“恭喜你。”澄一白说,“我应该为之前说过的话道歉。”

他所质疑的那些话,对一名车手而言更像是侮辱。

澄一白眼中倒映着薛慈的面貌。

小少爷发黑如墨,肤色赛雪,他似乎微笑了一下,并不在意澄一白先前说过的那些。

“不必这样正式道歉。谢谢你的关心。”

薛慈走近了,澄一白能听见自己的心脏跃动声比之前还要更沉重,震破耳膜般的响动着。直到眼睛遍布干涩触觉,他才微不可见地眨了一下眼,而薛慈已经站立在他面前。

“我想现在,”薛慈微微仰头道,露出一截雪白漂亮的颈项,“就提出我那个要求。”

澄一白没有立场,也没有魄力拒绝这样的薛慈。虽然他已经隐约察觉到,接下来要听到的话或许并不会那么令他能接受。

但他点了点头。

“澄一白。”

薛慈很轻地喊他的名字,神色没什么太大变化,平静地就像第一次见到澄一白时的模样。

簇拥在一旁没走的车队成员们有些好奇地望过去,想知道薛慈会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一脸神色冷淡的谢问寒,耳朵似乎也往这里偏了一些。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要求出现了。

他们看见无比漂亮柔软的小少爷说道:“以后我在的地方,你都不能在场。”

“如非必要,我想以后我们不会再遇见。”殷红唇瓣微微张合,说出的话却极无情冷淡。那瞬间澄一白的脸色更苍白起来,就算是旁观者都肉眼可见他的变化,甚至免不了觉得澄一白这幅黯淡神色有点可怜。

……他们不是朋友吗?

希光怀疑地想。现在看来,倒更像仇人了。

耳道像充血般的泛出嗡鸣痛感。澄一白胸腔处的那颗器官仿佛一落再落,直接沉到了底。他猜测薛慈最严厉的要求,也不过是让他不要再骚扰。但没想到场面会比他想象的更绝情难堪。薛慈规定的如此严苛,不留一点情面,最后一点侥幸都被打破。

有薛慈的地方,他都不能在场。这样一来,不过是永不相见的好听说法。

澄一白佩服自己还能笑的出来。

他依旧是那样没心没肺的笑容,认真地和薛慈探讨道:“小少爷,这有点强人所难。”

“澄家和薛家合作的并不少,我以后要接管澄氏,你是薛家的小少爷。更别提我和薛浮是好友,要完全避开你在的地方,这个赌约对我而言就太严苛了。”

薛慈想了一下,的确如此。

于是他更改为了更宽松的版本。

“公务事宜上的接触不包括在内。”薛慈将条件修改为双向的限制,“同样,我也会尽力避开你在的地方。”

“……”

澄一白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像是所有生气和精力都被抽出殆尽,澄一白苦笑了一下,“我能不能问一下理由?”

“不是你提出这个要求的理由。”澄一白想了想,“薛慈,为什么你从一开始就很……害怕我?”

澄一白没有自恋到认为自己天生就该讨所有人喜欢。

但这世界上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厌恶,他和薛慈没有利害关系,没有家族冲突,而他如果想要讨一个人的喜欢,应该是很轻易的,至少那个人不会讨厌他。

但直到澄一白成年后,才开始回味过来薛慈对他的态度不同于哪点。

薛慈对他并不是厌恶,只是仿佛存在天性中的防备、抗拒……甚至于害怕。

这种形容澄一白自己都觉得奇怪,他有什么特殊或者险恶的地方,值得薛慈害怕自己?

但事实如此,那些敏锐微小的情绪,在如今眼前的薛慈身上已经见不到了,但它确实曾存在着。澄一白甚至觉得,这就是薛慈对自己态度的症结所在。

澄一白希望在今天这个无比糟糕的日子里,至少能找到这个答案。

薛慈也陷入了沉默当中。

他明白澄一白希望得到得到的谜底是什么。

但是前世所经历的事,他却无法告诉任何人。

告诉澄一白,我们曾经成为过朋友,成为过恋人。然后你心有所属,我们糟糕的结束,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而现在的他,只是想把错误的开始,从根源扼死在它开始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