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火星人 第十四章 伦敦之变(第2/3页)

接着我弟弟在惠灵顿大街上遇到了两个来自舰队街的读报人,“太可怕了!”他们失声惊叫着,原来他们手上正握着墨迹未干的报纸,上面的标题让人大惊失色。“火星人在威伯利奇的激战中被击退!伦敦正面临巨大危险!”

为了看清报纸的内容,弟弟掏出了三便士。

通过报纸他才真正了解到这群怪物有多么可怕,他们拥有着能够操控机械身躯的理智,而且速度惊人,我们引以为傲的大炮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哪里是什么笨拙的低等生物啊?报纸对他们又有了新的描绘,“外形如蜘蛛一般的巨大机器,走路速度超过了火车,并且有强烈的热光作为武器。”以野战炮为主的大炮已经在豪塞尔草地周围就位,有人目睹五个机器怪物向着泰晤士河方向进发,其中一个被人类摧毁。其余的炮弹均射空,参战的炮兵也全军覆没。虽然伤亡惨重,但是报纸依然保持着一种近于自大的乐观。

原来火星人也并非铜墙铁壁,他们被暂时击退,退守在沃金附近的三个圆筒之间。大量的士兵和武器开始从各地涌向战场,从温莎,朴茨茅斯、阿尔德肖特和胡尔维奇等地区运来了大炮,甚至有些还在从北方运来的路上。据说从胡尔维奇调来的,是惊人的95吨远程大炮。信号兵们也慢慢接近战区,并且携带着日光信号机。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在伦敦尚属首次,共有160门大炮参与了此次伦敦保卫战。

新闻报道称此次战役非常艰苦且情况特殊,但是大家完全不用恐慌,火星人再厉害,目前只有二十多人到达地球,我们几百万人足以将其消灭。而且我们正在抓紧制造并运送炸药,目标是趁圆筒还未落地就将其摧毁。作者还提出大胆假设,依照圆筒的大小来看,最多可以装下五个火星人,目前总共有十五个火星人,而且其中一个已经被干掉。而且特别强调,伦敦并没有受到威胁,灾难尚在控制之中。当局已经采取妥善措施保护西南部受到威胁的居民,还会在危险到来之前及时通知当地群众。

这篇文章油墨未干,字体非常大,印在报纸最明显的版面,而且没有时间附上评论。弟弟很好奇,这种现象以前从未有过。

惠灵顿大街上的人们为报纸发生了争抢,卖报的人也在河滨路上乱作一团。这是个令人震惊的消息,连公共马车上的人也忍不住为了报纸走下车来。河滨路上一家卖地图的店子干脆把帘子直接放下来,只见一个身穿盛装,带着黄色手套的人匆匆地走出来,将一张萨里地图贴在窗子里。

弟弟手拿一张报纸,沿着河滨路一直走到特拉法尔加广场。几个来自萨里的难民从他的身边经过。一个男人推着一辆小车,像是原来卖菜的工具。两个男孩和妻子坐在车里,还堆了些家具在车上。他走过威斯敏斯特桥,一辆马车紧随其后,马车上的五六个人衣着看上去很讲究,身旁还带着箱子和包裹。这些人都面庞消瘦,落魄的形象与身着华服坐在公共马车里的人对比强烈。那些好奇的乘客将头伸出马车,瞅着他们。他们似乎并没有确定的方向,最后朝着东边的河滨路走去。在后面又来了一辆老式三轮车,车子的前轮很小,车上是一个身着工装的男人,只见他脸色惨白,全身脏兮兮的。

转向维多利亚街的弟弟迎面又遇到一群难民,难民们和公共马车里的人不断交流着战争的进展。街上有很多警察在维持秩序。很多人对于自己的奇特经历感到兴奋不已,一个自称亲眼见过火星人的家伙还在大声宣告,“跟你们说吧,那些火星人就像架在高腿上的砂锅,还能像人一样行走!”弟弟的脑子里总是迷迷糊糊地想着,也许会在难民的人群中碰到我。

整条街的餐馆都爆满了。人们或者激动地交谈着,过着打量着这些难民,或者在街角读着报纸。人群非但没有随着夜晚的到来而减少,还大大增加了。后来听我弟弟描述说,那情景简直像是赛马日里的赛马场一样热闹。跟几个难民交流了一番之后,弟弟并没有得到渴望的信息。

在遇到一个人之前,他完全没听到任何有关沃金的消息。那人告诉他,沃金早在前一天晚上就化为了废墟。那人还说,“我来自毕福利特,一大早就有一个骑自行车的人逐家通知所有人赶快撤离。紧接着就看到了进驻的士兵。他们走到外面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除了有一些烟雾。之后就听到有枪声从契切那边传过来,然后从威伯利奇跑出来很多人,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把门一锁就跟着过来了。”

当时街上的群众情绪很大,大家都认为政府对于火星人的处理并不及时,给人民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与麻烦。

八点钟左右,已经有清晰的炮声从伦敦南部传来,最初弟弟并没有听到,因为一直身处喧闹的街市,随着他渐渐进入安静的街道,快要走到河边的时候,炮声已经清晰可辨。

这时弟弟已经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并开始为我担心。大约两点钟,他从威斯敏斯特走向位于摄政公园的公寓。他跟我一样整个人充满了昂扬的斗志,脑海中想象着那“架在高腿上的砂锅”究竟是什么样子,以及那些四处逃命的人群和严阵以待的大炮。

牛津街上也有一辆车难民经过,随后蔓延到梅列博路。但是周末散步的行人依然占满了波兰宫殿和摄政街。媒体的作用此刻大打了折扣,这些人完全不了解发生的一切,情侣们照常在公园的灯下享受着浪漫约会,人们依然聚集在一起聊得热火朝天。这个温暖祥和的夜晚丝毫没有受到战争的影响。只是午夜过后,一些闪光开始在南面出现,炮声开始陆陆续续传来。

弟弟担心我遭遇了什么不幸,反复读着手中的报纸。惊恐不安的他,吃过晚饭便再次出门到街上游荡了。从街上回来,他依然心神不宁,过了半夜才上床休息。周一凌晨,还在睡梦中的他被一系列杂乱的声音惊醒。包括远处的钟鼓声,街上行人走过的脚步声,还有一阵小锤敲击房门的声音。天花板上跳动着红色的反光,在跳下床之前,他拼命想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难道全世界都疯了吗?还是世界末日真的到了?随后他下了床,跑向窗户。

弟弟住的是一间小阁楼,砰的一声,随着他将窗子打开,街上的叫喊声一下子涌了进来。他把头伸出去,看到穿戴不整的人们早已通过窗户探着头相互打探信息。一个警察焦急地一家接着一家来敲门,“他们来了!火星人已经来了!”

所有教堂的钟声都开始响起,阿尔巴尼的军营里传来了军号声和鼓声。伴随着杂乱的开门声,昏暗的灯光从对面房子的窗口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