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前往疫区(第2/3页)
北方本就贫寒,连年遭到蛮族的掠夺,即便人口骤减,对税收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路加扫视过一张张坐视不管的脸,一阵心寒。
正在这时,宫廷医生带着他的两个学徒匆匆走入国王议会厅。
“陛下,洛比托堡的税务官三天前的夜里抵达王宫,抵达时便已重病,我们已经全力施救,遗憾的是,税务官阁下在刚刚不治身亡。”
洛比托堡是北方临近塞西尔家族封地的一座军事堡垒。
“死因是?”路加问。
“全身寒冻,器官衰竭。”宫廷医生答道。
议会厅一片哗然。
“和夏佐·塞西尔的病症一样。”路加向群臣道,“税务官先生在三天前就已重病,瘟疫很有可能已经传到了圣都,影响范围不可估量。”
他见宫廷医生脸色冻得苍白,凝眉道:“我想这位宫廷医生也需要隔离看护。”
闻言,医生周围的几名大臣立刻向后倒退几步,人心惶惶。
“我们必须重视这次的瘟疫。”其中一名侯爵道,“北方的事……”
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环视群臣,想要找到一个深入北方疫区的合适人选。
但每一个被他看到的贵族都躲开了目光。
——毕竟没有人想去那九死一生之地。
路加向前一步,以手按胸,行了一个骑士礼。
“我将即刻前往北方,寻找瘟疫的源头。”少年掷地有声,“尽我所能,解决这场浩劫。”
群臣轰动。
“万万不可!”
“殿下,您可是王位继承的候选人!”
“殿下身体贵重,怎可轻易涉险!”
他们刚站了小王子的队,小王子就要急着去送死,这怎么能行?
也有贵族暗中思忖,小王子向来是一个能创造神迹的人,每次他都会怀着一腔孤勇,奔向一个在所有人看来不可能达成的目标,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叹声中创造神迹。
……或许这一次也同样。
“狂妄至极。”宫相冷哼。
“众位大人不必担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路加抽出匕首,一刀划向自己的手腕。
献血喷涌,他身后一直沉默不言到兰斯眼中划过一抹痛色,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
圣力融入,伤口瞬间愈合。
路加举起皮肤光洁的手,向贵族们展示。
“我会活着回来——这就是证明。”
大厅内落针可闻。
路加此举无异于给所有己方阵营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英勇无畏的王子和他无所不能的圣骑士——路加殿下永远是贵族们最强大的靠山。
得到了群臣的认可,路加再次看向国王。
他的父王刚刚吩咐了宫侍去取防护瘟疫的斗篷,现在正缩着胳膊,满眼狐疑地在议会厅中上下打量,仿佛在寻找空气里透明的病毒。
他没有一丝一毫对儿子即将身临险境的担忧。
“去吧,想去就去吧。”国王像驱赶什么蚊虫似的挥了挥手。
路加眸光黯然,他垂下眼睛,再次行礼,转身离开。
“祝殿下旗开得胜。”身后传来群臣的祝福。
*
为了最快赶到北方边境,路加没有坐马车。他甚至婉拒了侯爵为他提供的侍卫,只和兰斯双人双骑,以最快速度向北方奔去。
骑行整个白天之后,傍晚下马更换马匹的时候,路加膝盖一软,差点摔倒。
兰斯及时地揽住了他,正想将他横抱起来,却遭到了拒绝。
“我自己来。”少年扶着他的手臂,倔强道。
骑马太久,他两条腿都像不再属于自己,浑身酸痛,不听话地颤抖着。
兰斯为他用了治愈术,但那并未完全缓解肌肉的疲乏。
“找地方休息吧,殿下。”
“不。我们分秒必争。”路加坚定道。
他想更早一分为他身后的国土撑起保护的盾,守护身后那些他所珍惜的人。
夜里赶路,实在困到要摔下马去的时候,路加便听从兰斯的建议,侧坐在兰斯怀里,倚靠他的胸膛小憩。
生日之夜过后,他该和兰斯保持距离……但现在国难当头,路加没时间讲究那么多。
他如同一朵养在温室花盆众的娇嫩玫瑰,努力支起自己的利刺,面对野外的狂风骤雨。
还好有兰斯为他遮风挡雨。
就这么不眠不休地行进了三日,第三天傍晚时,路加下马时不慎摔下来,就再也没能站起来。
他额头冷汗密布,疼得神智模糊。
兰斯发现他大腿内侧的衣料已经染得鲜红。
“不……”
拒绝的话语还未吐出,兰斯便强硬道:“我们今晚必须休息。”
“我还可以……”
“您能坚持,但我累了,殿下。”兰斯放软了嗓音,“我已经很久没有合眼了。”
以他现在的半神之躯无需睡眠,但为了路加能心安理得地休息,他只能这么说。
“好。”路加妥协道,“辛苦你了,兰斯。”
兰斯牵着两匹马,抱着少年,找到一处农家,用钱币换取了饭食和休息的地方。
他放下路加,跪下来就要去检视他大腿内侧的伤势。
路加按住了他的肩膀。
“直接用治愈术就可以了。”
“血肉和布料黏在了一起,要撕开清理之后才能治愈。”兰斯道。
路加犹豫了一下,便下定了决心。
“你撕吧。”
他不能让这些细枝末节耽搁了自己的行程,他还要有一具健康的身体来面对接下来的危难。
他眼睁睁地看着布料一点点撕离皮肤,露出被蹭得血肉模糊的腿根,疼痛如针扎入脑海。
“唔……”他忍不住一声轻哼。
炉火蹦出火星,“噼啪”一声。
少年细白软嫩的皮肤就在他手下,被粗暴地磨破,流下艳红的血迹。
他疼得呼吸急促,大腿微微弹动,能轻易勾起他人的施虐欲。
但兰斯没有半分旖旎之心。
他只为殿下感到心疼。
伤口终于完成了清理和治愈,路加换了一条新裤子,忍着残余的痛感,在咯吱作响的破床上躺下。
过了一会儿,兰斯仍然没有上床。
“你不上来吗?”路加趴在床上,感到意外。
他以为兰斯会不遗余力地靠近他,向他索取人的温暖。
“我怕挤到殿下。”兰斯微笑道,“殿下这是在邀请我上去吗?”
“当然不。”路加立刻拒绝。
越向北方,气候越冷。圣都的六月已经开始变得炎热,北方却仍然要依靠炉火取暖。
黑暗的房间里一直燃着一团暖黄的火光。
“你还记得你父亲吗?”路加轻声开口。
兰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正直善良,我永远无法做到和他一样。”
“老公爵的德行确实无人能及……国王也是另一个极端的无人能及。”路加叹道,“我们都与父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