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百折必东(第2/3页)

舒令嘉“嗯”了一声,道:“没错,我就是狂。我觉得被狗啃过的都是骨头,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要。”

殷宸闭了闭眼睛,仰头看天,深吸了口气,以免自己被亲师兄当场给气死。

他用了自己最大的耐心,说道:“这回可是连凝儿都来了,姜桡也必定会遭到重责,以后不可能碍你的眼了。对了,我听说师尊还给你留了一份参加试剑大会的请帖,你连试剑大会都不想去吗?”

舒令嘉道:“我已经跟青丘商量好了,借用他们这里的名额去。气宗那一份,就留给需要的人吧。”

殷宸道:“试剑大会的第一关就是剑痕测试,你现在的伤势若是没有恢复,若不跟着师尊,纵使有了请帖,也恐怕连南泽山的山门都进不去。”

去参加试剑大会的修士们想要正式进入南泽山,获得参加比试的资格,首先要经过一轮测试,那就是留剑痕。

在南泽山门之外,有一处石壁,材质甚为特殊,坚实无比,更胜铁器,而每一名修士首先要做的,便是在这石壁上留下自己的剑痕。

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即便是有了试剑大会的请帖,他们也无法被允许进入南泽山。

这是最基础的关于灵力的考验,而舒令嘉差的就是这方面。

但他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个原因就向何子濯低头,听殷宸费尽口舌,舒令嘉也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们下山来找我,不是师尊的意思吧?”

殷宸道:“不是他的命令,但一定是他默许。若他不希望你回去,我们根本就不可能下山,师尊平日里对你如何,你并非不知,他怎可能不惦念你。”

舒令嘉有些古怪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你当真了解……”

殷宸道:“什么?”

舒令嘉却停住了,片刻后道:“没事,总之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殷宸道:“舒师兄,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讨厌你吗?”

舒令嘉道:“不感兴趣。”

“是吗?”

殷宸冷笑了一声,“我讨厌的就是你这副从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德性。成天不是练剑,就是冷冷地不同人说话,不高兴了说走就走,全无留恋,我在你身上可真是一点人情味都看不见!”

舒令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殷宸在他身后扬声道:“喂,你原先说过要同我比剑,没有兑现就走了,现在也不作数了吗?”

舒令嘉没回头,轻飘飘地道:“试剑大会上见罢。”

殷宸追着他上前两步:“我若输了,这条命就是你的,我若赢了,你就得老老实实地留在凌霄,不能再随便离开,敢赌吗?”

舒令嘉失笑道:“你跟我赌?”

他摇了摇头,提步离开:“嗯,那努力吧。”

*

舒令嘉跟殷宸打小不对脾气,互相之间都有能把对方三言两语气的扎心跳脚的本事。

两人进行了一场惯来不怎么融洽的对话之后,舒令嘉也懒得再搭理他。

他从山坡上下来,见不少门派的人都已经离开,青丘重新恢复了他初来时的安宁。

这里有着大大小小的丘陵,狐狸们就在丘陵上直接开凿出洞穴作为居所,在这里住了几天,舒令嘉也逐渐发现,整个狐族的民风都非常淳朴。

想来大概是这里水灵山秀,珠宝遍地,九尾白狐又是天生就可以化形的仙族,因而他们天生没有太多争抢和嫉妒的想法。

家家的洞府都是随意敞开进出的,相处和乐,路不拾遗,舒令嘉正走着,忽听身后不远处,有人依稀喊了声“少主”。

他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去,只见有两个狐族人手里拿着一些草药,匆匆向着一处洞府跑过去了。

舒令嘉这才意识到,人家根本就不是在叫自己,明绡已经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可能正是因为狐族的人都十分的坦诚热情,让他仅仅是一两天的功夫就产生了归属感,竟然还真有些投入了这个身份,实在有些不该。

舒令嘉想去看看明绡现在的状况如何,便跟着那两人走到洞府之外。

到了近前,只听里面乱糟糟的,似乎有不少人都聚在那里讨论怎么把明绡的命保住,嘈杂的人语中,甚至还有小狐狸嘤嘤的叫声。

有人道:“醒过来了!醒过来了!魂魄能重新回到身体之中,是不是便没有大碍了?”

另一人答道:“没有那么简单,少主的魂体被削弱的太过了,即使重新回到肉身中也不能完全稳住,随时都有重新飘散出窍的可能。”

一名老者连声叹息,说道:“少主,您说您出去跑这一圈,也不带上点人。这要是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方才可吓死我们了。”

那声音有些苍老,虽然是埋怨,但又透着股独属于长辈的亲昵与慈爱。

舒令嘉听着里面七嘴八舌的关心和叮咛,觉得好像这个时候进去询问情况也有点打扰,毕竟他根本就不是狐族的人,于是便在外面不远处的一个石桌旁边坐了下来,打算等昌宁出来。

朝阳暖暖的,把他的影子投在草地上,拉的很长。

舒令嘉慢慢地将威猛取出来,用帕子将剑刃慢慢擦了一遍,随着这个动作,他聆听着幽微涌动的剑息,感到自己的心情缓慢地平和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又多了一道影子。

舒令嘉擦剑的动作微微顿住,随即,他陡然绷紧的肩膀又放松下来,说道:“景师兄,你怎么来了?”

听到舒令嘉一下子便认出了自己,景非桐倒有些惊讶起来,他绕到舒令嘉前面,略俯了身,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舒令嘉挑眼瞧了瞧他,下颌一抬,示意道:“你的影子,上面发冠的形状跟旁人可都不一样。这里的人可都没你这么……讲究。”

他停顿的那刻,唇角轻微地翘了一下,景非桐猜到舒令嘉原本要形容自己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词,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在他对面坐下。

景非桐先回答舒令嘉方才的问题:“我是陪着别人过来办事的。”

他说完之后,这才仔仔细细地瞧了舒令嘉一眼,觉得他脸色略有些憔悴,眼中也隐约有几丝血丝。

到底是身上有伤,算一算他也忙了整整一天,应该是累了。

方才站在舒令嘉身后的时候,景非桐就能够感觉到对方周遭的那种孤寂,他瞧着舒令嘉慢慢从昌宁的洞府门口退出来,坐在了这里。

景非桐就在想,或许对于舒令嘉来说,扮演一次狐族的少主,更像是一枕真假难辨的黄粱遗梦,虽知不能沉溺,但梦醒时总是难免感到孤单。

心中竟然觉得有些疼惜。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舒令嘉不觉看了景非桐一眼,奇怪道:“你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