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断虹霁雨(第2/3页)

他之前说舒令嘉要走就走,离开门派的庇护,出去闯荡一番,就该懂事和长大了,知道对于他来说,哪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早晚也得回来。

但此刻在没有自己教导的地方,他竟然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又让何子濯在惊诧之余,感到了一丝难言的烦躁。

魅音派有两名女弟子上台,要扶着方廷回去,其中一位姑娘经过舒令嘉身边时,冲着他甜甜一笑,说道:“哥哥,你生的好俊。也让我看看,可受伤了不曾?”

她一边说,一边就想在舒令嘉脸上摸上一把。

舒令嘉看着她指尖摸到脸前,这才将脸微微一偏,恰好避开,似笑非笑道:“你哥哥不在这,摸错人了。”

他比这姑娘高了大半个头,这样负手于身后,微倾了身子看下来,竟有种难言的魅力,那姑娘半举着手,一时就忘了放下。

她怔了怔才回过神来,嘻嘻一笑,正要再说点什么,景非桐已经一跃上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亦是形容俊美,秀雅风流。

这姑娘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便见景非桐也含笑冲着自己点了点头。

可他虽然唇带浅笑,举止温柔,那目光中却仿佛带着股说不出的冷意,姑娘本能地感觉到危险,表情便凝住了,顿了顿,竟什么都没敢再说,匆匆下了台。

景非桐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回过头来冲着舒令嘉道:“恭喜我们舒公子大获全胜。累了吧?快下去歇歇。”

方才舒令嘉在场上比试,他的目光片刻也未离开,知道对方应该没有伤着,但这是他两年以来头回再次成功凝聚起全身的灵力,想必损耗是很大的。

舒令嘉点了点头。

景非桐知道他好强,轻描淡写地在他手臂上一带,看起来就好像是拽着舒令嘉同自己一起下台似的,实际上则把他整个人撑住扶了下去。

到了座位上,舒令嘉的腿就软了,一下子坐了下来,二话不说,先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看着景非桐将另一只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还以为对方要给自己看什么稀罕东西,便好奇地盯着,结果就见景非桐拿着威猛,放在了桌子一侧。

舒令嘉回手一摸,才发现自己刚才连剑都忘了拿。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就一同笑了起来。

景非桐笑着给他又倒了杯水递过去,说道:“赢了这场,怕是到不了明日,你就要再次扬名整个修真界了。感想如何?”

“感想?”舒令嘉挑了下眉,“感想就是,方廷的剑,可比你模仿的那手三脚猫精妙多了!”

景非桐失笑道:“确实。我只知招式皮毛,而不了解魅音派的心法,没想到竟有如此威力,真是惭愧。不过也是你同样将他逼至了极限,才让他使出了绝招,别的我不知道,但赌场中下注的那些人,估计有不少要连老底都赔光了。”

景非桐说的没错,这几日试剑大会,每个场次总能决出输赢胜负,但因为各自的名声身份,舒令嘉与方廷之间的这一战从开场之前就备受瞩目。

而他们也果然没有令人失望,打出了到目前为止最为精彩和出乎意料的一局。

舒令嘉在关键时刻扭转了颓势,而后戏剧性地取胜,完全没有辜负昔日盛名,让许多人都记起了他曾经一战成名之后那段意气风发的样子,种种叹息他重伤难愈,天才不再的论调,也都尽数被掩没了下去。

赌坊之中,有人狂喜,有人则懊恼无比。

倒是此战的细节以及双方所用的招式,被无数人回去关起门来,领着门下弟子反复分析。

归一派暂居的小院中,前来参见试剑大会的弟子们聚在一起,将林越和戚光雅等人围在中间,神色都有些凝重。

这第一轮的比试中,凌霄派已经赢了好几场,其中姜桡赢得更加就是归一派的弟子,舒令嘉也表现出了极为精妙的剑术,使他们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双方不和已久,这种场合上,也都卯足了劲想把对方压上一头。

一个要验证归一派是得了凌霄派的招式秘典,才会捡到便宜,跻身一流;另一边则想证明一切不过是凌霄派臆测,归一派的实力从不需要拾人牙慧。

但现在看总体战绩,还是凌霄派占了上风。

戚光雅忍不住道:“这都是什么孽缘啊,之前姜桡跟刘师兄就较量了一场,明天林师兄的对手又是凌霄派心宗的!咱们可不好再输了。”

试剑大会的第一轮要持续三四日,明天的首场便是归一派的林越对战凌霄派心宗弟子吴丰石。

林越是归一派的首席弟子,自然没的说,而这个吴丰石,也是掌门周青潜亲传的徒弟。

自景非桐之后,心宗属他声望最高,两人在赌场中的赔率咬的极紧,到了目前还是五五开持平。

在此之前姜桡已经赢了刘崇,又有舒令嘉今日的表现,凌霄派目前声威大振,可想而知,如果归一派再输一场,输的人还是林越,那可就要颜面扫地了。

林越虽然深居简出,很少在外面显露本领,但他剑法之精,道心之纯,却是本门派中人都知道的事情,众人分析了凌霄派的剑法,原本都对他极为放心,但看了舒令嘉反杀的经过,又不由的没底起来。

归一派众人聚在一起讨论着。

戚光雅道:“我瞧着舒令嘉一开始出手的剑路,从来都没有与方廷正面碰撞过,说他灵脉半废的传闻应该是真的,可他最后的剑阵,却很明显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撑。这是怎么做到的呢?总不能他的伤在那一瞬间突然就好了吧?”

一名弟子道:“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我觉得舒令嘉的剑路,不像是出于气宗,反倒跟他们凌霄派的心宗很相似。”

他犹豫了一下:“你们看见他以自身心境压制幻影的过程没有?种种杂念合一,归于剑道,甚至有点像……咱们的……归一剑法……”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看着林越,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林越的祖父正是当年那名离开了凌霄派之后,带着一身所学加入归一派的“叛徒”。

当初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凌霄派尚未分出气宗和心宗,但门中已经隐隐有了在修行心法方面的分歧,林越祖父便是主张“以心入道”。

而且他的思想十分偏激,直接否定了当时大部分修道者都主张的“无情无欲,心思空明”,而认为应当将自身情绪自然地发挥出来,而不能强行压抑。

为此,他甚至写了一本剑谱,叫做“杂念丛生剑”。

林越曾经听他的父亲说过,这本剑谱由于太过标新立异,当时招来了不少诟病,很多人将其当成邪道偏门,甚至引起了修真界范围内的争执与讨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