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小皇帝(8)(第4/5页)
“舅舅可真是不中用,只不过是这么一点小事,就病了这么些天。”
小皇帝语气娇气,仿佛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在抱怨大人不满足自己的要求:“朕还指望他能拉着朝臣共存亡呢,如今看来,还是不大中用啊。”
赵岭道:“想必丧子之痛传来后,摄政王应当会打起精神。”
纪长泽懒洋洋的往水里坐了坐。
他身子不好,宫中有位夫人精通医术,专门给他调理了一下,要他多多药浴。
药浴了几天,小皇帝脸色的确是好了不少,白里透红的好看的紧。
坑起人来,也毫不手软了:
“这事向来都是这般的,他和他儿子让无数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不知道多少人经了丧子之痛丧女之痛,也没见他们心底难过一下。”
“如今轮到自己,怕是还要怪责旁人没乖乖任由他们要走命去。”
他叭叭叭的总结完了,任由浴池中的水淹没过脖子:“等着瞧吧,朕这位舅舅啊,怕是要发一阵疯了。”
“朕可不往他眼前凑,免得他连朕也发作了。”
黄面的确发疯了。
小黄大人遇到行刺,当场身亡。
对方出手快速,一看就是死士,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干的。
黄面本来还在府中养病,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没气的病情加重当场去世。
他培养了那么多年的长子,之前为了保住他牺牲了多少利益。
结果现在,白折腾。
“查!!!无论如何也要给本王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他砸了整个书房,妾侍却是藏下眼底的平静,假装惊吓之下捡东西,手里却仿佛无意间翻看了一下手下的账本。
快速翻看完了,她若无其事将账本放下,指甲深扣进了肉里。
她曾经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家中遭灾后才沦落青楼,最后成了贱籍,被黄面赎出来当做一个玩物。
这些都是命,她也认了。
她是黄面的妾侍,跟他绑在一起,她也试图阻止他一步步走向灭亡。
失败后,她想的也只是想法子逃开,以免被牵连。
可方才看的那个账本上,虽然只粗略扫了一眼,但清清楚楚写了在她家乡遭灾的那一年,当地知府给了黄面足足七万两白银。
那时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她的爹娘到底是被饿死,还是被害死?
她襁褓中的妹妹还未哭上一声就断了气,到底是谁导致的?
妾侍心底仿佛燃烧起了一团火,她本以为,她的傲骨,她的良心早在青楼中一次次的毒打下泯灭了。
但如今,她只感受到了一股冲天的怒意。
黄!面!
在心底仇恨的念着这个名字,她平静着神色转身,对着还在发怒的黄面行礼,弯着腰慢慢退了出去。
回去之后,她望向从自己院子里可以看到的皇城许久,开始闷在屋中做风筝,丫鬟来问,她便说自己是想放风筝来吸引王爷的注意力。
黄面开始对线朝中大臣,无差别攻击,看谁都觉得是对方害死自己儿子的时候,纪长泽正选了个最高楼晒太阳。
晒着晒着,他看见了远处飞舞着的风筝。
这风筝近处看也许很普通,但从纪长泽的角度看去,却见风筝飞舞着像是一个乌龟,而乌龟头顶上,则是飞舞着一只蝴蝶。
“有意思。”
小皇帝望向摄政王宅院飞起的风筝,慢慢笑了。
“朕这位舅舅,看起来可真是人缘不大好啊。”
赵岭不明所以:“陛下的意思是?”
“去,查查看,放风筝的是谁。”
纪长泽心情很好地舒展了一下肩颈。
他觉得自己很快不用再看黄面那张老脸了。
不错不错。
黄面最近的确是有点疯了。
这就好像是,一个人为了自己的钱途找上司说了同事的坏话。
等到他发现自己被人搞的时候,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同事。
毕竟是他先做错事,对方记恨也是人之常情。
总结下来就是,黄面怀疑是那些因为他儿子结局不好的官杀的人。
或者,也可能是他们的亲友。
只要是和这些人沾上一点关系的,他都视为杀子仇人。
这些官员一边焦头烂额,一边如同被疯狗追咬,想要找小皇帝求救吧,结果小皇帝病了不上朝。
他们这下才算是尝到了放任摄政王独大是个什么结果。
朝堂上开始狗咬狗。
黄面年纪大了,本来疑心病就强,这下又丧子,再加上纪长泽时不时的推波助澜恶意引导,他几乎看谁都觉得对方想害自己。
除了小皇帝。
毕竟小皇帝能依靠谁呢?
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这个舅舅了。
论起和朝臣的关系,小皇帝还不如他呢。
至少他可没动不动就要把人都杀了。
已经成功跟纪长泽搭上线的妾侍甜蜜微笑:“是的王爷,您想的没错呢。”
自然的,也没人去提醒黄面,小皇帝从头到尾都没打算跟权臣打好关系。
在黄面自动自发的为纪长泽铲除他并不喜欢的官员时,江将军也快在赶往京城的路上。
在原本的时间线中,他得知了女儿被强行弄进宫,情急之下赶来京城,结果来了之后,弄死了对方女儿的皇帝自己心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老将军也弄死了。
而在这个时间线中,江将军从得到消息后就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他太难过了。
俗话说,铁汉柔情,老将军便是这样的一个人。
早晨,要出发了,出发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也不知你在宫中该如何害怕。”
晚上休息前,他先哭一顿:
“我的闺女啊,从小你半点委屈都没受的,怎么吃的了这个苦啊。”
中午吃饭时,他看着看着干粮,哭一顿:
“也不知我闺女在宫中能不能吃饱饭,我的闺女啊,从小每顿只吃三碗饭,若是吃不饱该多难受啊……”
老将军的下属们都习惯了上峰的尿性,刚开始还安慰,后来就淡定的将军哭着,他们吃着了。
这一日,照常是赶路。
赶着赶着路,老将军又想起来自己闺女也许正在吃苦了,一下子老泪纵横:
“也不知我家念儿如今正在干什么,恐怕是在以泪垂面吧,她性子是家中最柔顺的了,平时连个兔子都不敢杀,进了宫中,恐怕也要被人欺负。”
下属恩恩啊啊的听着:“将军,前方好像有个军营,我们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老将军哭归哭,脑子还在:“还是别打招呼了,我们是悄悄回来的,让人看见不好。”
理智分析完了,他接着哭:
“我家念儿手不能挑,肩不能扛,性子温顺,逆来顺受,这次必定受了惊吓,诶,我家闺女可真是命苦啊,她如此脆弱敏感,日后还不知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