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2/2页)
洪文微征,旋即沮丧地垂了脑袋。
不是……
见他这样,何元桥又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大伦,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又到了年纪,若真没点想头才怪呢。”
只是没想到这小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冷不丁就要放个大炮仗。
那可是公主!还不是一般的公主。
并非他妄自菲薄,可两边儿的出身门第,着实差的远了些。
若换作旁人,他们马上就能准备彩礼上门提亲,可这个?
而且……那位公主绝非等闲之辈,仅凭这么点苗头,谁也拿不准那位娇客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
万一人家只是闷得慌,想随便抓个小呆瓜逗着玩儿呢?若这傻孩子贸然陷进去……
想到这里,何元桥忍不住出言提醒,“这事儿你不必太回避,可也不要太当真,万事留个心眼儿。”
见洪文睁着两只眼的茫然样子,何元桥叹了口气,按着他的脑袋拼命揉了揉,“傻小子……”
这小子以前成长的环境过于单纯,骤然遇到这种事,也真是难为他啦!
“行了,当我今儿什么都没说,”何元桥索性站起身来,“睡吧!”
洪文小声嘟囔,“覆水难收,你说都说了……”
何元桥失笑,摇着蒲扇走了。
走出去之后,何元桥逐渐收敛笑容,将蒲扇往掌心磕了几下,又转头往老爷子屋里去了。
他才要敲门,门却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何青亭往洪文所在的屋子瞄了眼,“进来吧。”
原本得了赏赐洪文是很高兴的,可刚才何元桥那一番话却又叫他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雾一般穿透薄薄的窗纸漏进来,给桌上那片金锭罩了层微光。
他睡意全无,烙煎饼似的在炕上翻了几个身,两条腿儿在被窝里乱蹬一气,又赌气爬起来,从白天穿的衣服口袋中摸出来一个小鸟泥哨和小一号的泥福娃。
这个小福娃是他偷着买的,大红色,笑眯眯的。
他把泥哨和福娃并排摆好,趴在炕上看了好久,几根手指着迷的碰了几下,又好像被烫一样蜷缩回来。
哎呀,我究竟在干什么呀!
那可是长公主!
洪文用力敲了下自己的脑门,然后马上龇牙咧嘴都捂住了。
疼疼疼!
洪文叹了口气。
原来她说的没错,该疼的还是会疼,喊也没有用。
外面传来敲梆子的声音,都已经四更了。
睡吧睡吧!
洪文突然自暴自弃起来,一把抓过被子翻身躺下。
梦里什么都不用愁!
半晌,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又从被子里钻出来,飞快地朝桌角望了眼。
那里有一只小鸟泥哨和并排着的大红福娃,挨得紧紧的。
嘿,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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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不好,第二天早起时洪文就像一根蔫儿了的黄瓜,两只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安安小姑娘凑过来,“哇,你眼睛好红哦!”
洪文抱着小丫头蹭了蹭,“好困啊好困啊好困啊……”
何元桥才要笑,就见洪文斜着眼睛幽幽望过来,满脸都写着谴责:
是谁搅我清梦!
何元桥:“……”
是我!
睡眠不佳就容易胃口不好,何老太太看着洪文,心里的怜爱几乎要化成水流淌出来,“好孩子,怎么才吃这么点,别是病了吧?快给自己拿个脉!”
何元桥忍不住插嘴,“他都喝了两碗了,大清早不少啦。”
何老太太充耳不闻,“正长身体呢,吃不下可如何是好?罢了,晚间回来我给你炖个肘子补补。”
何元桥:“……”
到底谁才是亲孙子啊!
洪文冲他得意洋洋地哼了声,故意拉着老太太撒娇,“想吃猪尾巴。”
人年纪大了,最爱看小辈亲近自己,老太太喜得什么似的,“好好好,猪尾巴。”
洪文又道:“要炖得稀烂。”
老太太笑呵呵点头,特意嘱咐厨房的人,“听见了么,今天多买些柴火用。”
洪文就冲何元桥做鬼脸。
何元桥面无表情扒饭。
呸,臭小子这浪样儿!
吃完了饭,各怀心思的爷仨一起坐着马车去太医署,然后在宫门口看见了打着定国公府印记的马车。
何元桥戳了戳洪文的胳膊,示意他看马车上下来的人。
洪文一抬头,正对上那边下地的定国公薛勇。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谁都没先开口。
薛勇的眼神肉眼可见变得尖锐。
如果人的恶意能化成刀子的话,只怕现在洪文早就是一滩肉酱了。
洪文突然就不困了。
他整理下官服,当着宫门口一干看好戏的同僚们的面,大大方方向薛勇行了个礼,“公爷,早呀。”
亲孙子当街被抓,现在还关在台司衙门的大牢里没放出来,一夜之间闹得满城风雨,简直是奇耻大辱。
薛勇上前两步,阴恻恻道:“你小子有种。”
洪文露齿一笑,十分谦逊,“多谢夸奖,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