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3页)

杨柏泉为人持重周到,赵凛点头,叫了冯效过来,“给先生安排人手,此事宜早不宜迟。”

冯效领命下去,杨柏泉又同赵凛说起南巡的事。

“臣着实没想到,襄王竟然在旁虎视眈眈,而且眼下已经打草惊蛇,殿下一定要小心安危!襄王必然要来试探,而殿下这里还要多加防卫!”

他提议道,“殿下已在济南有些日子,若是没有旁的安排,不如提前一步,南下到徐州,徐州乃是军事要地,殿下也可以集山东和南直隶两地之兵力,早做准备!”

赵凛默了一默,“提前去徐州么?”

杨柏泉说正是,还道,“殿下在济南若还有什么事情尚未完成,不如交给臣来替殿下办妥。”

他这么说,赵凛不禁在心中苦笑。

可那件事情实在是难办啊,主要是那个人她太难办了… …

“容孤想想。”

*

翌日,济南城万人空巷。

主道上彩旗高灯,缤纷喜庆。

挤挤挨挨的人小声嘀咕着,伸着头向城门看去。清道的兵已经来了三趟,原本嘈杂的街道两侧,随着到了中间太监模样的人拍手经过,全都静了下来。

“来了,要来了!”

人们小声嘀咕着,纷纷将自己的孩子架到了肩膀。

刑春连忙将桐桐抱了起来,又叮嘱儿子,小心不要再让腿受了伤。一家三口人同街道两旁所有人一样,伸着头向街道中心看去。

不一会儿,黄色的车辇从远处进入了视线当中,浩浩汤汤看不到尾。

济南城里的人无不期待着即将到来的太子殿下,这便是他们日后的君主,是这江山百姓们的依靠。

先头的仪仗缓慢经过,刑春抱桐桐的胳膊快要僵

硬了,不远处终于传来了刷刷跪地的声音。

刑春连忙拍着桐桐看最后一眼,随着人群,如波浪一般跪在了地上,桐桐能在短暂的间隙中,看到远处车辇上的人。

“咦?”

桐桐刚发出这声音,跪拜大军立刻就到了他们面前。

一家三口可不敢再看,立刻也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太子赵凛坐在黄色车辇当中,有人在旁小心说了一句话。

“爷,刑春一家三口在爷右面。”

赵凛这才转开一直看向前方的目光,立刻看到了匍匐在人群中的刑春一家三口人。

除此之外,那里再没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

“她果真没来?”

小棉子低声回应,“回爷,姑姑一直在房中。”

赵凛没说话,默默叹了口气。

赵凛收回了目光,直视着前方。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的呼声如波浪翻涌着。

立于波涛之巅的人,看不清下面的浪花。

*

程家,程玉酌房中。

街道上太子大驾经过的声音越来越近,程玉酌抱着静静,坐在门窗紧紧关闭的房间当中。

静静不安地在她怀里动弹着,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把房间关起来,把自己关起来,也把它也关了起来。

“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呼声无孔不入,终究还是传到了这密闭的房间当中。

程玉酌抱着静静的胳膊又紧了紧。

她能想到如今街道上的场景,黄色车辇在人潮呼声中向前走着,坐在车辇当中的人肃穆直视前方。

想着车辇里的人的样子,程玉酌心中又是一紧,连带着又将静静抱得更加紧实了。

静静呜呜两声,圆溜溜的眼睛看向她的脸,仿佛看到她紧绷的神色,静静不乱动了,用小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臂,安稳地团在了她怀里。

程玉酌抱着静静,低下头埋在静静的皮毛柔软的后背当中,心里才有了一丝丝安全感觉。

无孔不入的呼声终于渐渐小了下来,“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也逐渐远去。

有鸟儿停在窗棂上,啄开窗缝,透进来了一丝天光。

程玉酌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外面喧闹的声音终于停止了下来。

程玉酌隐约能听见小巷子里有了人声,看来太子南巡的大驾已经经过了济南的街道,进入了为他预备的大明湖行宫中。

静静又呜呜了两下,程玉酌听见了院子里有脚步声。

是不是刑春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了?

程玉酌放开了静静,静静一溜烟跑到了门口,程玉酌也跟了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她愣住了。

她没有看到刑春,反而见到了小棉子。

不好的预感

瞬间充斥了程玉酌的大脑,她看见小棉子嘴巴一张一合。

“姑姑,太子爷有请。”

*

大明湖行宫满是贵人,这样的场景并不让程玉酌陌生。从前在宫里,她也是在这些贵人缝隙里行走。

可今日,她却有些脚下虚浮。

她没想要那人跟他说的话,真的做了!

他真的在太子殿下面前提起了她!

可她还是又问了小棉子一遍,“太子爷传我所为何事?”

小棉子也看出了她的紧张,连声劝她,“姑姑不用怕,太子爷只是随便问两句。”

随便问两句,又是问什么呢?

程玉酌勉力找回在宫里的规矩,不再多问,在另一旁院子里的茶房等着。

她以为少说也要等一个时辰,却没想到约摸一刻钟的功夫,小棉子就过来引了她。

“太子爷得闲,姑姑快过去吧!”

这话一出,程玉酌心下立即快跳了起来。

从前便是到皇上面前回话,也不至如此!

她一路上不停地深呼吸,直到小棉子将她引到了一间厢房门口。

小棉子向里面回了话。

“爷,程司珍到了。”

里面传出了一个程玉酌熟悉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程玉酌恍惚了一下,小棉子已经轻轻推开了门。

程玉酌已经来不及思索任何事情,最后沉下了一口气,进到了房中。

赵凛背对着门,负手而立。

听到她进门的脚步声,嘴角高高的扬了起来,又在转过身去的那一瞬,收回了所有的笑意。

他转过身来要看向程玉酌的面容,昨晚一夜未见,他脑中不知闪过她多少次。

可他还没来得及看清,程玉酌已经迅速的跪了下去。

她的额头叩在青砖上,发出磕登一声轻响。

赵凛心中一揪,刚要说免礼,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奴婢… …

赵凛略去这两个字带来的不适,立刻让她起了身。

程玉酌眼观鼻鼻观心的站了起来,垂着头立在一旁,一副听训的姿态。

赵凛想看她的脸都看不清楚,心情不由得一闷。

他想着自己今日见她的目的,是要给她重新竖立一个好印象。

他只好又把这不适忽视了过去,同她轻言温语的说道,“程司珍这些日子辛苦了,你本来已经卸去了差事出宫,却还要在此处做事。这济南地界并不安稳,孤已经听说你的不易,你若有什么难处,只管同孤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