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抽丝(“诺。”宫女福身应下,忍...)(第2/3页)
噎了半晌,楚稷哑音:“……也好。”
顾鸾松气地笑了下:“我也知道,这事在旁人眼里,我是嫌隙最大的。”
“不会。”
“恐怕只在你眼里不会。”她失笑,“你放心,杨茂虽在我这里,看守的人却是与张公公借的。我若是去见他,他们便也都会知晓,我不会做给旁人留下话柄的事。”
楚稷看她一眼,心下多少有些意外。
即便知道她通透,他也仍时常惊异于她这般通透。遇了事,她好像总能把利弊理得清清楚楚,安排得一清二白,让人挑不出错。
上一世,他没觉得这有什么。因为早在到御前之前她就已是高位女官,他自然而然地觉得她的这些本事都是历经风浪磨练出来的。
没想到她在十几岁时竟就已有了这有的本事!
顾鸾边回忆着上一世办差的种种手段边抱住他的胳膊,又说:“我想把事情查个明白,可要避嫌便不好用自己身边的人。你借些人手给我好不好?我必定事无巨细地都回给你。”
“好。”楚稷毫无犹豫地应了,略作沉吟,续道,“但若外人问起来,别说是你插了手。我可以把宜姑姑请来给你打个幌子。”
“也好!”顾鸾笑起来,暗叹又辛苦了宜姑姑。
楚稷言毕定住神,自己也觉得好似不太合适。一则又辛苦了宜姑姑,二则……二则他似乎很不该将这事交给她。
只是,他习惯了。
上一世他便是这样,宫里的大事小情都可以托付到她手里。她总能安排得宜,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他于是不知不觉地对她有了依赖。如今那些过往被重新记起,这份依赖也就回来了。
以致于他恍惚间忘了她如今才十六,这么大的案子也不知撑不撑得住。
“……你若觉得难办,也可以直接交给宜姑姑,或者交给我,我近来不算太忙,有时间亲自过问。”
楚稷后知后觉地着补道。
“我可以呀。”顾鸾望着他眨眨眼,神色恳切地承诺道,“没问题的。”
她边说边在心里笑他不懂。
――他看这事棘手,她却活过一回了,这点破事在她的人生里排不上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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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柳宜今载入冬后对街头贩卖的糖炒栗子烤红薯起了兴致,初时是闲来无事就着人出去买,后来索性自己弄来了街头商贩的行头,在府里兴致勃勃地做来吃。
张俊赶到的时候,她就正在院子里烤着红薯。炭火熏烤下,红薯的糖浆流出来,烤焦的糖香隔着院墙都能闻见。
见到张俊,柳宜笑着招呼:“好吃的你总能赶上。快来,尝尝看!”
“谢姑姑!”张俊行上前去,双手捧住柳宜递来的红薯,烫得在两只手间颠来倒去口中还不忘赞道,“真香!”
“自然是香,我这是跟外头的小贩学的。这些街头市井的东西,我看有时候就是比宫里头做得够味。”柳宜笑着将炉子上的几个又翻了翻个儿,问他,“这阵子又是册封和安翁主又是与莫格和谈的,不忙?怎的今儿个得空过来了?”
“……忙。”张俊心虚,低着眼帘,慢条斯理地撕红薯皮,“这不……宫里头又出了事,佳嫔娘娘的马不知怎的突然疯了,伤了贤昭容,还险些伤了大公主。皇上差我来请姑姑进宫一趟……”
话还没说完,张俊就见柳宜脸色沉了,周围随之陷入诡异的安静。
两息之后,柳宜果然爆发:“有完没完了!”
“姑姑……”张俊赔笑。
“三天两头地让我回去,我这出宫养老和在宫里当差有什么分别!”柳宜扯着嗓子朝张俊嚷嚷,“他们两情相悦关我什么事啊!能不能让我清净两天!”
她口中骂着,手中已放下了正翻红薯的木夹,怒气冲冲地就往外走,朝着院门口的小厮喊道:“备车!”
“……姑姑息怒!”张俊点头哈腰地跟着她,行至近处,柳宜一记眼风扫过来,把他手里的烤红薯夺走了,“别吃了你,不给你吃。”
说完就把红薯抛给了那正要转身去备车的小厮。
小厮接住红薯僵在那儿,看看柳宜又瞅瞅张俊,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眼前人影一晃,这二人就如同风一般杀了出去。
不多时,柳宜就出了府门,张俊苦哈哈地服侍她上了车,她气到懒得等他,开口道了声“走!”,马车就丢下张俊朝着皇宫扬长而去。
原要上车的张俊一脸悻悻,滞了半晌,朝着已远去的马车强笑:“姑姑慢走啊……咱一会儿见……”
身边跟着出来办差的小宦官满面复杂地抬眸瞧他,被他一脚踹过去:“看个屁!”他咬牙,“去装几个红薯去!我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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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葳蕤宫里灯火已熄,唯正殿的光还亮着。盈月熬好安神的汤药端进去,见仪嫔还心不在焉地歪在美人榻上,边将汤药奉上边劝了句:“娘娘,安心睡吧。听闻宜姑姑方才已进了宫,直接到了纯熙宫去。纯熙宫也大门紧闭,指不准已在审问佳嫔了呢。”
“呵。”仪嫔美眸挑起,“审问佳嫔?你信?”
盈月稍稍虚了那么一下,即道:“为何不信?皇上是宠着佳嫔,可这事关乎大公主呢。奴婢瞧着,皇上或是舍不得她直接进宫正司才传了宜姑姑来问话,总归是疑到她头上了。”
这话说得仪嫔稍稍舒心了些。
信手接过盛安神药的玉碗,仪嫔恹恹地又道:“倒还忘了问你,唐昭仪怎么回事?”
“唐昭仪……”盈月回想榴锦所言,噎了一下,“榴锦说她听到动静不对,当即就离了竹园回宫了,未曾近前去看。”
“真是废物。”仪嫔皱起眉来。
此番安排,为谋得大公主而去,她自是不会真伤了大公主,又觉若能顺带着扳倒佳嫔最好,便怕只一个出身卑微的贤昭容分量不够,这才想拉上唐昭仪。
倘使贤昭容没了、唐昭仪这背靠江苏巡抚的人又受了惊,事情自会闹得更大一些。而唐昭仪受了委屈,若能借此博得圣上几分垂帘,日后说来可就是她卖唐昭仪了一个好。
谁知唐昭仪这么不中用,事情送到眼前都只想避开。
仪嫔摇摇头:“不必再管她了。给我盯住了永宜宫,确保贤昭容醒不过来便是。”
“诺。”盈月垂眸福身,“娘娘放心,奴婢旁敲侧击地打听过了。马蹄正好踢在贤昭容额头上,殒命也再正常不过,咱们的人自会照应好的。”
仪嫔淡淡地“嗯”了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翌日清晨,纯熙宫里的宫人尽被禀到外头,殿中三人沉默无声地用着膳。顾鸾看看楚稷又看看柳宜,看了好几次,小心翼翼地为柳宜添了碗豆浆。
她瞧出来了,宜姑姑好似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