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甬城之行(第2/3页)
“知道了。”冯妙心中一喜,忙点头笑道,“谢谢邹教授,谢谢大姐夫,我就是好奇喜欢刺绣,就想看看。”
目送军绿小吉普走远,冯妙不由自嘲一笑,光从张希运的反应,她也知道自己这样“毛遂自荐”有多冒昧,在别人眼里明明就是无知和冒失。
然而那些东西就像一个诱人的钩子,勾起她心里某种强烈的念想。并且这对她,未尝不是一个机会。
也未尝不是给那些东西一个机会。
“冯妙,”隔壁宋军一伸头,“这不是上次方冀南家那谁吗,干啥来了,怎么这么快又走了?”
“人家有别的事儿,顺路来走个亲戚。”冯妙笑。
“哦。”宋军咣当一声,关门回去了。
冯妙不禁莞尔,这人自从方冀南走了之后,对他们家就挺关注的,还真经常在家,仿佛随时准备来替她出个头、打个怪。
冯妙扬声:“哎,宋军。”
“干啥?”咣当一开门,乱糟糟的脑袋又伸出来。
“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今晚不一定回来住了,家里没人,你帮我看一下家。”
“哦,知道了。”咣当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俩小子蹲在门口的丝瓜架下挺安静,小孩静悄悄,一定在作妖,不用看也知道又在捣鼓什么了。冯妙走过去一看,好家伙,小哥俩不知哪儿捉了几条手指粗长的大青虫子,农村叫做豆丹的,弄个搪瓷碗装在里边当宝贝玩。
冯妙杀鸡都敢,可最怕这种软骨隆冬的肉虫子了,又不好在小孩面前露怯害怕,干脆离远点儿。她看看天色,把俩小孩叫回院子,安心回家做午饭。
手里既然有油票,她上次去镇上供销社买了一斤花生油,回来就奢侈地做了一顿葱油饼,俩小子一次就吃馋嘴了,再问吃什么,动不动就说葱油饼。
油太金贵了,哪能真舍得想吃就吃。不过今天特殊,冯妙一口气烙了七个直径足有二十公分的葱油饼,第一块饼子出锅,俩小孩一人半个先分着吃了,剩下六个,冯妙掐着时间拿笼屉布一包,领着俩孩子去老宅。
陈菊英收工刚回来,刷锅倒水正准备做饭,冯妙就叫她烧个米汤、炒个菜就行了。
“又吃葱油饼?”陈菊英打开笼屉布,其实都不用打开,葱油混合着面粉的浓香就扑鼻而来,陈菊英啧了一声,嗔怪道,“你个祖宗,这得多少油啊,吃的白面你还得放油,过去地主老财都不敢这么吃。”
冯妙:“你外孙要吃。”
“小孩要吃你就少做两块,够小孩吃就行了,你做这么多,谁家舍得吃这东西,大人吃啥不行啊?我炒菜要是多放两滴油,你爹都得说我。”
陈菊英唠唠叨叨去摘菜,炒了个豆角茄子,终究还是拿了几个玉米面窝头来馏,说葱油饼留两块,大人哪舍得啊,留着俩小孩下顿吃。
稍后爷爷和冯福全回来,一家人洗手吃饭。吃过饭冯妙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就跟爷爷说她下午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能赶回来,下午让陈菊英别去上工了吧,帮她带一下孩子。
“路有点远,估摸着晚上可能回不来,我就在甬城住一晚上,爷爷您回头给我拿个介绍信,我好住旅馆。”
冯福全说:“你去甬城干啥,冀南不在家,你一个妇道人家,别乱跑。”
冯妙心里对亲爹翻了个白眼:“还不就是因为他,他大姐夫让我去甬城帮个忙,可能跟裁缝活儿有关,下午叫人来捎带我。”
冯福全问:“冀南他大姐夫不是啥大学老师吗,叫你帮啥忙呀?”
冯妙说大概就是有些缝纫的活:“方冀南大姐夫让帮忙,我还能说不去咋的。”
“上午来的那个小包车?”爷爷问了一句。
冯妙点头,心说老爷子明明上工不在家,村里啥事可都瞒不过他。
“大子,那妈妈就先走了。”冯妙说,“你跟弟弟在姥姥家,妈妈晚上尽量回来,要是实在赶不回来,你是哥哥,你不能闹人,你就哄弟弟睡觉。”
“嗯,行。”大子想了想,小手往前挥了两下,“那你去吧,我看着小二。”
二子听见自己被点名了,放下手里的黄瓜条问:“妈妈,去哪儿?”
“去给你买糖吃。”
“哦。”小二点点头,“那你,去吧。”
冯妙好笑地摆摆手,养这么俩东西,原书里不是从小聪明过人,长大都成为大佬了吗,怎么让她养的,除了吃就只会玩了。
冯妙跟着爷爷先去大队部拿了张介绍信,回家从容收拾一下,院里该收的东西收一收,一直等到下午四点多钟,王建国他们才来,接了冯妙去甬城。
司机专心开车,王建国不知道是性子闷,还是对冯妙此行保留意见,反正不大爱说话,只简单介绍自己在甬城文保办工作。
这辈子冯妙最远也只到过县城,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县”以外的疆域。小车颠来颠去,大都是泥土路面,坑坑洼洼,想快也快不了,一路安静地到了甬城,太阳已经红彤彤坠到西山了。
车子沿着城市边缘向西北侧穿行,七弯八拐,停在一处建筑前。
“咱们今晚去不了了,这么晚去了也没法看了。”王建国道,“邹教授和张老师嘱咐我先安排你住下,明天一早我带你过去。”
冯妙点头说行。
“就是……”王建国脸上为难了一下,“我们单位没有专门的招待所,你呢我估计也没有住勤费用报销,考古队眼下也不好给你报,要不……这是我们单位的集体宿舍,单位和考古队几个女同志一起住,我问问给你找个空床吧,要是没空床,你就跟谁挤一晚上,横竖现在天气热,怎么都能住一晚。”
“不用了,总不好随便打扰别人。”冯妙说,“我带了介绍信,方便的话,附近有没有旅馆,我可以住旅馆,明天一早我再过来跟你会和。”
“那……也行吧。”王建国跟司机嘀咕几句,小车调了个头,又开了有一公里的样子,在一家“红旗宾馆”门口停下,民国风格的西式洋楼,颇有年代感了。
“附近最近的也就是这家了,再找别家还要远一些,不过这家可能有点贵。”王建国说。
他和张希运只是短短半个月的共事之交,对张希运的老丈人家毫无了解,只知道冯妙是张希运的内弟媳。王建国一边陪冯妙下车走进去一边腹诽,这邹教授也是异想天开,瞎搞什么呢,让个农村土裁缝来参加考古。他让冯妙住考古队宿舍,明明是想替她省钱的好心之举,这位还不领情了,她知道城里的宾馆多少钱一晚吗。
“多人间一块二,三人间两块八,两人间三块五,楼上单间五块。” 中年女服务员面无表情地报完价格,“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