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第2/3页)

她只管伸手将花瓶抓起来,放到一旁,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你总是待在我这里做什么?”

傅筠被抢了花瓶,也不恼,只管单手托腮,笑容清浅:“我在追求你,自然是要想尽办法和你多相处的。”

唐娜眉间微皱:“你最好说实话。”

傅筠大概看出眼前这人是认真的,便坐直了些,身子都端正了,这才温声道:“我到你这里来躲个清静,今晚王宫里怕是要热闹非常,我不想去。”

唐娜不解:“齐国的王宫规矩那么多,即使是在年节时候也都是规行矩步,怎么会热闹?”

傅筠轻飘飘回道:“因为有人要杀我,估计一波接一波,宫里的人太多了,我实在是待不下去。”

一句话,就让班奎侍卫长惊得直接站起身来。

而公子筠跟着她的动作抬起头,烛火跳跃中,男人的侧脸被笼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芒,看上去柔和极了,话语也跟着多了温度:“不用着急。”

唐娜却是瞪着他,忍住戳对方脑门儿的冲动,声音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这是生死,你怎么……怎么这么不当回事儿?!”

傅筠却表情不变,甚至还笑了起来,安抚一般的拽了拽她的袖子,轻声道:“大概是因为早早就就有了心理准备吧,我从很早以前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唐娜皱眉:“你知道是什么人来杀你的。”

傅筠的声音好似叹息一般:“是啊,自然知道,无非就是争夺王位罢了,会下手的也就是那么几个人。”

唐娜也是知道齐国公子多的,现下眉头皱得更紧:“你们都是亲兄弟,这都能下得去手?”

一句话,把傅筠问愣了。

因为在他的概念里,为了争夺王位,自然可以痛下杀手,这就像是一个被默认的事情,从来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可现在被问起来,他才觉得其中的残酷到底多么有悖人伦。

但是现在显然不是讨论伦理道德的时候。

傅筠拉着唐娜坐下,他还私心的往人家那里凑了凑。

发觉绿眼睛姑娘没发觉,他就又凑了凑,一直到胳膊挨着胳膊,他这才道:“你常年呆在班奎,熟悉的也是班奎王室。据我所知,班奎王室一向关系简单,也就格外平和,但齐国不同,牵扯的利益太多,关系太多,所谓王位代表着的往往是无数人的利益相关,自然会伴随一番厮杀。”

这对于唐娜来说显然属于超纲题。

但她足够聪明,思索片刻,努力理解后才挤出一句:“齐王就不管吗?”

傅筠笑道:“其实这些都是父王默认的。”

“……什么?”

“争位之事,其实就是对于我们的最后一次筛选,只有最强者才能坐到那个位置上,能够笑到最后的,必然是最优秀的,父王不仅不会阻拦,可能还会有意识的挑起我们的争斗。”

这让唐娜露出了三观尽碎的表情:“你们是亲生父子吗?”

傅筠耸耸肩:“应该是吧,只不过相较于父子之情,君臣之道的优先级显然更高,一个好的新王,要比一群废物来得更重要。”

唐娜的碧色瞳孔微微紧缩,张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倒是傅筠一派轻松,笑着看她:“不过你能问这些,我还是很开心的。”

“你又怎么了?”

“证明,你开始担心我了,真好。”

一句话,就让唐娜错综复杂的心情消失无踪。

她的耳尖迅速飘红,漂亮精致的脸上有了些掩饰不住的懊恼,不知道是在后悔自己问太多,还是气恼对方戳破了自己的心思。

想要起身离开,结果就听身边的傅筠幽幽道:“我可能是快死的人了,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并且,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地勾住了女子柔软的袖口。

这个动作并不大,傅筠甚至没有用力,但却真的让唐娜的动作顿住了。

明明是能面不改色把人抓去海里喂鱼的决绝性子,偏偏此时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给困住了。

唐娜抿了抿嘴唇,并不看他,只管道:“你要是想等死,大可以回去等,到我这里干嘛?”

傅筠似乎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的宽容,便弯起唇角,颇有些得寸进尺的往人家那里凑,下巴几乎碰到了对方的肩膀,声音就在耳边响起:“因为唐娜厉害得很,可以保护我。”

唐娜气极反笑:“都说齐国男子自傲得很,万事冲锋在前,怎么现在也要往女子身后躲?”

傅筠却格外理直气壮:“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提倡男女平等,你护着我正好符合我的理想。”

“怎么不是你保护我?”

“因为我打不过你。”

唐娜:……

许是因为这人说话太过理直气壮,让唐娜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回复。

毕竟,这人真的打不过她。

于是唐娜只能回了句:“随便你。”

见对方答应了,傅筠笑意更浓。

他终于放心的把自己的下巴依靠在对方的肩上,语气轻轻:“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些话我想和你说说。”

唐娜一动不动,也不看他,只是盯着跳跃的烛火,干巴巴道:“你说吧。”

傅筠语带笑意,声音悠然:“一开始我追求你是为了政治,为了联姻,为了巩固国家之间的关系。”

换个女子听到这话怕是要伤心欲绝。

但是唐娜却很坦然点头:“我知道,我也一样。”

傅筠被一记直球打了个猝不及防,心中还有点小失落,但也感动这份坦诚,很快就接着道:“可是相处时间久了,我便觉得我那时候之所以一眼便看中了你,倒不算见色起意,而是真的一见钟情。”

唐娜毫不留情:“我觉得这俩词儿差不多。”

傅筠便笑:“还是有些区别的,就像现在,我心悦你,所以我来了。”

这句话并不长,但傅筠很好地掌握了轻重音。

着重强调的就只有四个字。

我心悦你。

果然,唐娜的眼帘垂下,遮挡住了漂亮的碧绿眼眸。

嘴角却不自觉地翘起来,但又很快压下去,声音也一如往常:“你刚刚不是说,到这里来,是想让我护着你吗?”

傅筠很是坦然:“有这个原因,但更多的,是我私心想着,万一真的输了,无论我招多少帮手,也是活不到明天的,既如此,倒不如在死前多看看你,也不枉此生。”

唐娜听了这话,缩在袖中的指尖突然扣住了掌心。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傅筠为了追求她,可以说是用尽了手段。

即使唐娜不通诗词,可也能知道这人说的那些七个字七个字的句子是赞她的。

该是极美的诗句才对。

偏生今天他说的是句大白话,一点都没有平常拽文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