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奇峰异术(第4/7页)
章颜皱眉:“父亲的意思是——”
“他已是这样得陛下青眼,怕是有人不愿意大皇子亦如陛下一般,与秦探花交好。”
不得不说,章尚书能官居刑部正二品尚书之位,他的推断,完全无愧于刑部尚书、内阁相臣之名。
景安帝喜欢秦凤仪,初时是因为秦凤仪长得好,但景安帝这种中兴之君,看人看事自有标准,秦凤仪非但能讨君上高兴,他当差办事什么的,哪怕平日里时常有些奇葩事,便是章尚书说,秦凤仪当差其实很有一套。虽然他现在办的都是小差事,可秦凤仪年轻啊!初接招待南夷土人的差事,这差事,小得没人愿意接,秦凤仪接了,把那些个土人哄得晕头转向,就是在御前,他亦能节制那些个四六不懂的土人。还有北蛮人,更是群只知勇武的蛮人,把鸿胪寺卿气得不得了,秦凤仪就找了几个人把北蛮人给收拾了,还收拾得心服口服。这都是人们知道的,还有些旁人不知,章尚书身为二品大员却晓得的事,就是去岁阅兵之事,秦凤仪也是出了大力气的。
这样的人,又是探花出身,自然得陛下欢心。
可大皇子不一样,章尚书做过大皇子的经学先生,深知大皇子身边也有太多的人,这些个人,心思各异。但有一样,大家都是相同的,那就是,既是侍奉在大殿下身边,自然要得大殿下重视才好。而秦凤仪,今已是在御前红得发紫。这样能得陛下圣心的一个人,大皇子估计早就有心笼络,可大皇子身边的人,不见得愿意见到秦凤仪在御前红得发紫后,再来大皇子跟前同他们抢饭吃!
章尚书一下子就明白了。
哪怕他不知晓大皇子要驯化秦凤仪的大计,也猜到了,大皇子与秦凤仪交恶,必与大皇子身边近人有关。因为如果有个人能好生劝一劝大皇子,大皇子又不傻,便只看秦凤仪是陛下跟前得意之人,也不该与其交恶的。章尚书感慨一声:“大殿下身边有小人呢。”
章尚书曾任大皇子的经学先生,依他与大皇子的交情,原该立刻提醒大皇子。只是,大皇子这皇子的身份,章尚书即便想提醒一二,也要寻个适当的时机。偏生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没有合适的时机。
章尚书还想让儿子去与秦凤仪打听一二,看秦凤仪与大皇子到底有何心结。章颜道:“依我说,父亲不要急。平家人可不傻,且老郡王还在朝中呢,倘若大皇子需要提点,平家人自然会出言相劝。”
“你这话也有理。”章尚书道,“只是我看秦探花为人一向是大智若愚,他与大皇子这心结自何而起呢?”
章颜道:“我与凤仪也只是泛泛之交,父亲觉着,他会告诉我?”
章尚书一时哑口无言,虽则秦探花时有奇葩举动,但秦凤仪要是个傻子,现在在陛下跟前得宠的估计早换人了。先时大家都认为,秦探花就是靠脸,可这都一年了,人家秦探花倒在御前更近一步,服侍笔墨了。连一地巡抚的大事,尽管终是由陛下圣心独断,但秦凤仪敢在御前另荐人选,而且陛下非但未恼怒于他,反赏了他跟着大皇子张罗太后千秋的好差事,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领。想一想儿子与秦凤仪只是略有交情,此次南夷巡抚之事,都是秦凤仪在御前举荐。
关键是,秦凤仪不是挖坑埋章颜,自陛下下旨令章颜巡抚南夷后,对章颜已有过两次召见,可见陛下对南夷州的重视。
连章尚书都觉着,秦凤仪这总在御前奉承的,对于帝心的了解,怕是比他们这些内阁老臣都要深一些。这并不是内阁重臣才干不及秦凤仪,内阁每天要处理多少大事,秦凤仪却只须哄陛下开心,他离得近,了解得自然就多了。
章尚书不是那等无耻之人,人家刚举荐他儿子,他还要让儿子去找秦凤仪打听与大皇子之间的事。毕竟,秦凤仪可不是个傻子,要是他在御前说点儿啥,那真是倒大霉了。故而,章尚书便也没再让儿子去秦凤仪那里打听秦凤仪与大皇子交恶的始末。
章家不打听,不代表没人打听。
平家就很奇怪,平岚都向以前在大皇子身边做过伴读的堂弟打听,大皇子到底是怎么看秦凤仪这样不顺眼的。
平岳道:“我近来去大殿下那里的时候少了,不过以前还挺好的,有一回,秦探花与北蛮皇子打架受伤,殿下还着我送了伤药给他。按说,大殿下可没有对不住秦探花的地方,就是年前大殿下还赏了秦探花对联荷包,是秦探花自己土鳖,不懂规矩,闹了笑话,大皇子也并没有说什么。”
平岚一听就觉着不对了,问堂弟:“怎么是大殿下遣你去给秦探花送伤药?大殿下可有派内侍相随?”
平岳道:“正巧我去大殿下那里请安,他见我到了,便让我跑了一趟腿。”平岚轻轻地将眼睛闭上,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岂不得罪人?”
平岳不解:“哥,这得罪谁了?难不成,大殿下送药还送错了?”
平岚双眸微睁,淡淡道:“你若是大殿下跟前的侍卫,过去赐药,还算名正言顺,你是御前侍卫,早已不在大殿下身边当差。殿下要赐药,着内侍、近臣都可以,独不该让你去,你现在,已不是殿下的人。”
平岳就不明白了,道:“只要殿下一片好心,秦探花还能挑这个?”
“若是秦探花是不小心自己跌伤、摔伤,殿下让你顺带着送个药,并无妨。他与北蛮三皇子打架的事,我在北地时就听说了。阿岳,在彼时,殿下赐药就代表殿下的政治立场,你明白吗?”
“殿下的确也是关心秦探花的啊!”“那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关心,为何不打发近身内侍亲自赐药?”平岚哪怕没有细问当时场景,也猜到大皇子的忌讳了。
平岳自小给大皇子做伴读,自然要替大皇子辩一句的:“哥,你不知道,那个秦探花,委实没个轻重,他把北蛮三皇子脸上抓得都要毁容了,还把人家小腿咬个对穿。他自己也被人家揍得跟个猪头一般,那会儿,不少御史参秦探花行事莽撞。殿下要是明着赏他伤药,怕是又得有人规劝殿下不能助长秦探花的气焰了。”“这话何其糊涂!他北蛮三皇子算什么,他难道是我朝的什么贵人不成?两人打架,秦探花还不会武功呢。”平岚道,“御史不过是哗众取宠,殿下何须在意御史的话,我朝此时难道还需忌惮北蛮人不成!”
平岳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平岚与堂弟细说了一回这其间的利害,晚上就找祖父说了大皇子与秦凤仪之事。平岚道:“秦探花为人并不讨厌,他与咱家也算亲戚,依我看,大殿下做事,的确有些谨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