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番外:柳王妃(第5/12页)
当然在恭伯看来,那也都是些不得已的旧事了。
如今,皇帝陛下心胸宽广,加恩柳氏长房、三房,皇帝陛下这样仁慈,当不会忘了柳家二房啊。
如此,恭伯就在家里等着升爵了,依恭伯推断,长房、三房都得了公爵,他肯定也是公爵啦。只是他寻思着,能不能改一改他这封号,恭侯恭伯的倒没啥,要是恭公,听着倒像公公一般,不大顺耳。
当真是有其主必有其仆,恭伯这般白日做梦,他家管事也不是什么正常人,竟然先打听好了工匠,毕竟现下他家伯爷是伯爵的封号,府邸便是伯爵的规制。待以后升了公爵,府里当然得是公爵的规制了。于是管事先备好工匠,准备届时他家伯爷升爵,便要给府里改规制。不过他这点子眼力落在恭伯眼里委实有些不够看,恭伯瞥管事一眼,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嘴里吐出两个字:“多余。”
的确是多余啊,因为恭伯早打听了,他家大侄子与他家三弟,得了爵位后,两家也都得了御赐的府邸,宽敞又气派。按恭伯的推断,皇帝陛下这样大方,肯定也会在赐他爵位的时候,一并赐他公爵府的啊。
总之,在恭伯看来,皇帝陛下肯定得一碗水端平才是。
结果恭伯望眼欲穿,直待皇帝陛下赏完功臣赏近亲,赏完近亲赏近臣,一直到连宫里的宫人内侍都因皇帝陛下的北征大胜各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银,恭伯都没等来他的公爵爵位。
直待等凉了心,恭伯才确定,皇帝陛下是真的没有给他赐爵的意思。
恭伯那失望之情,就仿佛一颗热炭团的心掉进冰窟。在冰窟里冷静片刻,恭伯立刻有了主意。恭伯的为人,如何能甘心看到长房、三房皆得公爵,独他二房差人一头啊!明明都是皇帝陛下的亲舅舅,长房柳宏还不是皇帝陛下他舅,明明只是皇帝陛下的表兄,较之他这做舅舅的,差了并非一层。如今,连柳宏都得了公爵位,他这皇帝陛下的亲二舅还原地踏步呢,这叫谁,谁能忍啊!
是不是皇帝陛下忘了他这位亲二舅啊?
好在,恭伯也没蠢到直接进宫跟皇帝陛下要爵位,这位皇帝陛下一向会恐吓人,恭伯还真有些怕这位皇帝陛下的。恭伯想了想,抬脚去找了他三弟。然后到他三弟跟前儿便一通哭,拉着三弟的手就号开了,说的还都是“当年事”,恭伯泣道:“当年,太上皇要赐咱家爵以示慈悲,大郎不接,三弟你不接,我若是再不接,置君恩于何地?岂不是要惹太上皇不悦?我难道是爱那爵位之人?我还不是为整个家?爵位在,柳家便在!我都是为了咱们柳家,才做了这个恶人啊。”反正,用恭伯的话说,他当初接恭侯一爵,完全是为家族做的牺牲,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好吧,他也不是表这个功,但族中人不能这样误解他,皇帝陛下不能这样误解他!他可是皇帝陛下的亲二舅,他嫡亲的姐姐,可是皇帝陛下的亲娘啊!
这话,倘叫不知底理的人听了,怕真能信了恭伯这一套。柳舅妈却是半字不信,无他,她们一家在京这些年,也没见恭侯府照应他们半点儿。柳三舅一直在朝不得志,倒是与长房的几个侄子来往得更多些。
如今,不过柳三舅得了爵位,做了尚书,恭伯便贴上来说这样的话,柳三舅又不傻,只是给恭伯缠得难以脱身,又不想应恭伯的事,柳舅妈见恭伯纠缠不休,直接对丈夫道:“陛下赐了爵位,老爷如今也是尚书大人,一部的事要老爷打理,国之大事,再不能耽搁。这些个家事,便交给我吧。”
柳三舅很是信赖妻子在这方面的本领,很放心地把在自家哭的二哥交给了妻子招待,柳三舅便去衙门当差了。
柳舅妈倒没怎么着恭伯,这毕竟是二伯子,柳舅妈还把恭伯给安抚住了,答应帮着去宫里问问,恭伯的爵位到底是怎么回事。柳舅妈没有直接去跟李镜提及二伯子爵位之事,柳舅妈为人精明,秦凤仪赐官赐爵,已是仁义之至。
柳舅妈想了想,把秦太太请了来,当然现下秦太太也是夫人一级的人物了。柳舅妈与秦太太前些年在南夷颇有交情,柳舅妈晓得秦太太也有个扯后腿的婆家二叔,柳舅妈说起柳二舅的事,道:“自己族里的事自己晓得,陛下念及娘娘的恩情,对柳家颇为顾念,我们却是要知恩感恩,一则管束好子侄,宁可他们老实着,也不能给家里惹事,不然,娘娘脸上不好看,也带累了陛下。二则,这也是为家族长远考虑。”
秦太太颇有同感,连连点头道:“可不就是这个理!”
柳舅妈便把自己那一件为难的事隐讳地同秦太太说了,想问问秦太太的意思。柳舅妈道:“我有心快刀断乱麻,又担心以后人们说起来,怕是要不好听了。”
秦太太道:“既是乱麻,斩了又如何?那些碎嘴小人,何足挂齿?何况,倒可借这‘乱麻’立一立规矩。”
柳舅妈略一思量,何尝不是这个理。
如今,恭伯非要在皇帝陛下处得些好处方罢手。柳舅妈却不肯遂他的愿,皇帝陛下即便恩深,但该赏的,皇帝陛下都赏了,皇帝陛下已酬柳家,柳家断不能贪得无厌。柳舅妈还真不是为了自己,她如今已是公爵诰命,又是皇帝陛下的亲舅妈,她这后半世的富贵,已是可以预见。柳舅妈如今,是要为子孙后代积福。
她根本不会让柳二舅闹到御前,她要直接断了恭伯的野心!
柳舅妈不似秦太太这般,直接跟秦凤仪去说恭伯之事。柳舅妈是私下找的李镜,隐讳道:“着实不像个样子了。”
李镜怎会不晓得恭伯的为人,她早就看恭伯不顺眼了,先前这人的长子还买凶杀过秦凤仪。彼时碍于权势不足,只是把恭伯长子流放。如今秦凤仪做了皇帝,李镜也是皇后了。李镜可不是那等宽宏大量不翻旧账的性子,道:“自陛下登基,就忙着北征的事,一时顾不得其他。眼下刚把功臣赏了,先前没顾得上这些。要说这朝中,也着实该整饬了。”
秦凤仪就李镜这一位皇后,后宫里半个妃嫔都没有,可想而知李镜这枕头风的威力。何况,秦凤仪原也看恭伯不大顺眼,他就奇怪了,与妻子道:“你说说,三舅的人品便不说了,一向正直,最见不得不平之事。就是柳宏,这些年细看,也是个稳当人。同是一样的柳姓人,如何有恭伯这样的东西?”
李镜道:“这有什么稀奇,长在同一株稻穗上的稻米都有优劣不同,何况兄弟?”秦凤仪又道:“说来恭侯的爵位也奇,大舅舅有儿子,恭侯一爵如何落到了二房?”
李镜出身侯府,于京城这些公门侯府事知之甚深,道:“我听人说承恩公举止行事都肖似先前死在陕甘的大舅舅,先前太上皇登基欲赐柳家爵位时,这恭侯一爵,原是要赐给柳家大房的,可这个爵位,算怎么回事?是赏功还是赏能、赏恩?要说赏功赏能,柳家也没什么可担侯爵之位的功绩,若是赏恩,母后并未被追封后位。话不说清楚,只是赐个侯爵,柳家读书人家,也不是人人都羡慕侯爵之位。柳宏当年年纪并不大,仍旧上书坚辞了爵位,他坚辞不要,二房愿意接,太上皇便将爵位赏了柳家二房,便是如今的恭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