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摘花(第2/3页)
范无救:“……”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得出去吹吹风冷静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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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凄凉的夜色,仿佛自己此刻惨淡的人生。
大晚上的,范无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瞎逛,也不知道该去哪儿。
他做错了吗?范无救扪心自问,在谢必安不清醒的时候不碰他没有错。
可谢必安那么不开心,现在误会还越闹越大。
这都是什么破事儿。
范无救走着走着,就走到一家酒店门口。
他驻足,看着头顶的烟落酒店,抬脚踏了进去。
过去地府有四大判官——赏善司魏征,罚恶司钟馗,察查司陆之道,阴律司崔珏,还有勾魂无常,卖汤孟婆,牛头马面等鬼差。随着时代发展,地府轮回系统开始全自动化,鬼差们就有了新的工作。黑白无常收租,孟婆经营酒吧,牛头马面当保安,四大判官也分别被阎王派去管理酒店、旅馆、餐厅等产业。
这烟落酒店的管理者,正是范无救的老朋友崔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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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落酒店,三楼包厢。
“哟,你这家伙今天怎么想起来看望我了?”崔珏打趣道,“平时你不都和老谢一起,压根没功夫搭理我们的么?”
范无救叹气:“被赶出家门了。”
崔珏一双凤眼微挑:“我说呢,小两口吵架?”
范无救不想说话,默默喝闷酒。
“你们感情那么好,有什么好吵的。”崔珏不解,“不是才一起从那什么湄洲湾旅游回来么?难道是路上发生矛盾?”
范无救喝了一大口酒:“此事说来话长。”
他心里憋闷,想找个人吐露心事,干脆就将谢必安中爱情之箭的事从头到尾都跟崔珏说了。
崔珏听完:“你说你喜欢他是吧?”
范无救点头承认。
反正他都已经跟老白挑明了,再把心思告诉这些朋友也没什么。
范无救自以为宣布了一件大事,崔珏却对此反应平淡,似乎对他喜欢谢必安这件事并不意外。
崔珏:“那不是好事?你喜欢他,他又中了金箭爱你爱得发狂,还不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了啊。”
范无救皱眉,有些生气:“我不能趁人之危。老崔,小白也是你朋友,你怎么能一点都不尊重他的感受?”
崔珏无语:“难怪阎王殿下说你死脑筋,都这时候了还做什么正人君子?活该你吃不到肉。要不是老白也喜欢你,我能出这主意么?”
范无救失落道:“小白那是因为中箭才喜欢我,那不一样。”
崔珏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什么?你竟然以为老谢是中箭后才喜欢你?”
范无救:“难道不是吗?”
崔珏语气极度震惊:“你竟然不知道他喜欢你?”
他激动得拍案而起:“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和钟馗孟婆他们几个都在打赌你们什么时候官宣了,结果你还不知道他之前喜欢你???”
范无救:“???”
范无救茫然:“什么意思?我之前和小白,难道不是兄弟?”
崔珏妙语连珠:“你睁眼看看世界,牛头马面会朋友圈一天发八百张照片发的全是对方吗?牛头马面会工作时间外都形影不离吗?牛头马面会和别人聊天时三句话不离对方吗?牛头马面会全身上下连袜子都是同款吗?我们群聊平时聊得热火朝天你俩直接屏蔽,你俩任何一个发言另一个就立马秒回,肯定设置了特别关心,恋爱的酸臭味都快把我们熏死了,你们还以为是兄弟情。要是真是兄弟情,我会跟你们开小两口的玩笑么?”
他以为这两已经悄悄在一起只差官宣和突破最后一步,没想到是迟钝到根本没察觉对方心意。
范无救找错重点:“牛头马面做错了什么要被你拿来这样举例。”
“你这个脑子……哎,算了,你这点情商真是人如其名,无药可救。”崔珏冷静下来,重新坐回去,“可老谢不应该啊,他情商比你高多了,也一直喜欢你,他竟然没有跟你说。”
范无救仍然不明白:“怎么就看出他一直喜欢我了?”
崔珏恨铁不成钢道:“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会儿还在地府,老谢有一天突然来找我喝酒……”
话说到这儿就被范无救打断:“怎么可能?小白从不喝酒,你骗我。”
“我骗你做什么?”崔珏白了眼范无救,“我先把那件事告诉你,那大概是八百年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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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前,地府望乡台。
崔珏在望乡亭中小酌,遥望故乡,酒一杯接一杯,喝得酣畅。一阵清风拂过,白衣出尘的青年步入亭中,在他对面落座:“崔判官可否分我几杯薄酒?”
“不过几坛美酒,白无常请便。”崔珏爽朗道。
谢必安谢过,自斟自饮,掩袖一连喝了几杯,脸上便有了红晕,显出几分醉意。
崔珏道:“白无常酒量似乎不太好?”
谢必安垂眸:“谢某不常饮酒,确实不胜酒力。”但仍倒了一杯继续喝。
崔珏好奇:“既然不胜酒力,为何还要痛饮?”
谢必安静静饮酒:“不过借酒消愁。”
崔珏更加好奇:“白无常光风霁月,疏朗开怀,竟也有忧愁之事?”
谢必安此时已有些半醉,喃喃道:“佛说人生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我已成仙,不再有生老病死,却还被求不得放不下所扰。”
崔珏略一思索:“白无常有心上人?”
谢必安低低道:“是。”
“阴阳相隔,人仙殊途,此生恐难再见。”崔珏叹道,“唯愿白无常早日放下。”
谢必安摇头:“他亦是仙,我与他日日相见。”
“那不正好近水楼台先得月?和她直说就是。”崔珏那时还是直男思维,以为白无常说的是孟婆。地府也就这么一位美貌女仙,天天看一群丑鬼很难不对美女动心,崔珏表示理解。
谢必安低笑:“佛曰,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我心有畏,不敢言说。”
崔珏叹息,心道孟晚那丫头如此泼辣,竟能招得白无常这般温润如玉的君子倾心。
正此刻,谢必安醉倒在桌上,口中低低吐出两个字:“范兄……”
崔珏手一抖,杯中酒当即洒出来。
……
后来地府中他与白无常再见面,白无常都一如既往地高贵冷艳,仿佛亭中醉酒之事没有发生过。
有一日崔珏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委婉问了句黑无常可是姓范。
谢必安问:“崔判官提他做甚?”
崔珏:“那日望乡亭中,白无常提过范兄二字。”
谢必安神色不变:“我还提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