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闹红白喜事(第2/3页)

众人骇然。

而且这新郎官年纪看着不大,身上阴气却极为浓稠凝练,俊秀白净的面庞渗着森森的鬼气。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一只执念过深、能率领成百鬼的鬼怪首领。新郎官骑在骏马之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丝毫不介意他招来活人忌惮,毕竟这种天师,他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他温雅一笑:“欢迎各位来参加康某的喜宴,今天是我多年来夙愿得偿成的好日子,来者皆是贵客!我知道各位是来寻人的,可入乡随俗,寻人也得遵循寻人的规矩。”

他目光看向人群中的江宓,定格几秒后,才移开了眼神,仿佛平生素不相识。面上神态好整以暇,他相信一切胜券在握。

他身旁站着的媒婆孟娟,脸上端着同样喜庆的笑意,心下却拔凉拔凉,为江宓感到惋惜。这孩子先前活在镜头下,躲过多少次杀招。这一次居然不怕死地接了官方邀请函,一脚踏入了鬼城。鬼城即鬼的地盘,活人来了,等同于自投罗网,想跑也跑不掉。

对执念深重的康明辉来说,猎物自己自动送上门来,当然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康明辉遥指大红花轿子,漫不经心道:“这里有三个新娘,我精力有限只能娶一个,里面可能有你的同伴。一炷香内,你们可以不掀盖头地选一个带走。我说话算话,但……如果挑错了,按照规矩,你们就得换一个人留下。”

一炷香燃尽,也不耽误什么吉时。

他话音刚落,三抬轿子的门帘都被掀了起来,每个轿子里都坐着一个穿喜服的新娘,身材俱都是纤细苗条那一挂的,正像傀儡人偶一般温温顺顺地坐着,手指拢在衣袖内,头上蒙着红盖头。

仔细看,连盖头是同样鸳鸯戏水款式,周身不露出半点头发和皮肤,这叫人怎么选?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偏偏女主播柯灵很可能就在里面,如果今天带不走,她就要沦为厉鬼的新娘,众人必须做出选择,有三选一的概率选中,当然也有三分之二的概率选不中,想到这里,他们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

“柯灵,你在哪里?我们来救你了,你听到就动一动。”唢呐声响震耳欲聋了,沈达嘉只能竭尽全力地嘶声呐喊,才能传递过去。

可他喊到嗓子口渴冒烟,也没见到三位新娘有什么动静,仿佛集体都被下了禁言术。有人掏出了灵摆和罗盘,这里阴气密集,地表磁场收到强烈的干扰,罗盘和灵摆也不管用,柯灵这段时间和鬼怪相处,身上一定沾染了不少阴气,所以众人分不清,这三个轿子里哪一个是活人,无法分辨气息。

场面陷入了胶着。

“我觉得是左边那个,我看过照片,柯灵的肩膀好像没有那么宽,要更纤细一点。胸部也要平坦点。”

“这三个不都一样平胸纤细的吗?我看过柯灵的直播,她人很漂亮,但仪态差了点,很多主播都有颈椎病,她也一样,坐着时候身形总是微弓,所以我直觉是中间那个。”因这个选择攸关性命,时间又极为有限,必须慎重,直播间也针对哪一个是柯灵给吵了起来,完全没吵出什么结果。

“江大师,你觉得是哪一个?”时间一点一滴流逝,眼看着那炷香上的火星颤颤巍巍要到底了,抖一抖全是白灰,中年男子急得满头大汗。见好似无所不能的江宓也摇头后,他眼前登时一黑,“那总得选一个吧?”

“咱们队伍里有没有欧皇,随便一指就能选对的那种?让他去选!”队伍里有人急病乱投医,出了这样一个昏招。

顿时再没人敢吭声。

没有人敢百分百相信自己的运气,万一选错了,柯灵没带走自己也得留下,谁也不敢承担这份责任。

孟娟怜悯地看了他们。

这群活人居然真踩入陷阱了,难道不知道,自己都到鬼的地盘上了,选择对或错根本不重要。

时间一到,一炷香燃烧到头了,剩下一捧烟灰。

作为林老之后的新领队,江宓必须肩负起这个责任,做出选择,他指了中间的花轿,“我选她。”

如果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这位新娘领口的颜色有一点点微深,可能是流过眼泪,毕竟那大风之下一闪而过的含泪容颜,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只有被逼着上花轿的,才会哭哭啼啼。

他百分百确信,这个流过泪的新娘子,应该就是女主播柯灵。他这一番分析,所有人都认可。

然而当他做出选择后,康明辉却睁眼说瞎话道:“很遗憾,选错了,你必须留下。”

他说完,包括孟娟在内,好几个鬼媒婆都一窝蜂朝江宓涌去,一人拿红盖头,一人拿喜服,还有人拎着一双白色罗袜和红绣鞋,似乎想就地给人梳妆打扮。

无所不能的江大师居然选错了,还要被留下来?

直播间和众人脑子不约而同嗡了一下,宛若晴空一道旱雷劈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有一种骤然失去了主心骨的荒唐感觉。

“怎么可能!那中间轿子里绝对是柯灵!你把盖头掀开,给我们看看!”众人大叫道。

康明辉嗤笑:“我说选错就是选错了,这便是规矩。”

孟娟拿着一把木梳子,准备给江宓梳头,她摇头叹息道:这群天真的活人,居然试图跟厉鬼讲规矩,规矩那都是强者才说的算。

团队众人当然不可能任由江宓留下,他们立刻举起桃木剑和法器,像护甲一般把江宓护在身后。可他们合力都抵不过康明辉一袖,在厉鬼近乎压倒性的力量面前,这群和平年代只学了点皮毛的现代道士根本不够看。

“别躲了,躲是没用的。”他从人群里准确无误地攥住那细瘦又白的手腕,面上浮现笑意,仿佛在看一只背着主人躲躲藏藏的猫。他胸腔涌现澎湃的喜意,天知道他等了那么多日日夜夜,高中时期的暗恋在成年之后转化为深深执念,就是为了迎接这一天。

然后下一秒,只听“刺啦”一声,利刃入体,康明辉瞳孔圆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手抓着人,胸口却被一把桃木剑贯穿。

这分明只是一把桃木剑,放在现场任何一个臭道士手里都不足为惧,但在这个人手里,剑身却隐隐有金光流动,像涂了千年雄鸡血,又似披了一层圣光,成了一件上等法器。剑尖稳稳刺入心口,又再度拔出,让康明辉感到痛彻心扉。

因为举剑的,正是他多年来心心念念的少年,那双漂亮的眼睛完全没有想象中的惊恐躲闪。恰恰相反,那眼峰凛冽如同九尺冰寒,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仿佛这些年,康明辉对少年这个柔弱温室美人的幻想,只是一种对方包装出来的假象。

此刻假象被主人亲手撕开了,露出骨子里毫不掩饰的强势,对方还冷冷勾唇一笑道:“这种厉鬼杀了便是,哪里需要讲什么规矩和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