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页)

听见陆之昀这样问,沈沅还是摇了摇首,无声地向陆之昀示意着,她没有不情愿。

夜色渐浓,已近子时。

两个人面对面地躺着,沈沅正呼吸浅浅地睡着,亦将纤手置在了小腹上,模样就像是一只虚弱的猫儿。

陆之昀却并未睡下。

他于黑暗中缄默地看着妻子的睡颜,面色深沉莫测。

这样的沈沅,也让他突地陷入了有关他前世的回忆中——

陆之昀是在沈沅同陆谌成婚后,才对她有了那种说不出又道不明的心思。

他十几岁时便参了军,那时朝廷无能,大祈各地可谓是藩镇割据,军队中的军纪不甚严明。

陆之昀在那时便总会看见,心态失衡且顶着死亡压力的兵士,肆意作践帐子里那些女人的可怖场面。

他看到了这些,只觉得龌龊、恶心。

也是自那时开始,陆之昀开始厌恶女子对他的靠近,也从来都不会像寻常的男子一样,会对女子产生情意和欲望。

他十九岁那年,陆家翻了身,他的父亲陆鸿昂也重新获得了镇国公的爵位,那时的国公世子是他的三兄陆之晖。

陆之昀当年刚下战场没多久,祈朝境内固然太平了,他身上的狠戾而阴煞气质却丝毫都没有消弭。那时他只是国公府中,一个沉默寡言,看着不好招惹的五公子,也没什么不长眼的丫鬟敢去靠近他,甚至想爬上他的床。

只是陆鸿昂和陆之晖接连去世后,陆之昀便承袭了家中世袭的爵位,成为了镇国公,再加之他二十几岁时便在官场上混的不错,渐渐地,越来越多的女人也就开始盯上了他。

陆之昀从一开始,就对丫鬟想要上位的事态度强硬,且处置她们的这些手段也是极为残忍凌厉的。

国公府被重罚了几个丫鬟后,也就没人再敢存着这样的心思。

陆鸿昂还在世时,也曾为他安排过婚事,那人是太医院寇院判的长女。

只是婚事还未定下,寇氏后来却嫁给了陆之昀的三兄。

但是陆之昀却反倒对成婚的事松了口气,寇氏和陆之晖成婚没过多久,陆鸿昂便去世了。

三哥陆之晖成为了新的镇国公,陆之昀虽然在不久前的殿考中高中了状元,也只得在家守孝三年,不得入朝为官。

从扬州外任回京后,他很快便入了内阁,成为了内阁中最年轻的阁臣,也深受先帝的器重。

十余年的官场生涯中,陆之昀深谙权术,会用对其余官员不亲不疏的态度来韬光养晦,隐忍蛰伏。

而面对官场倾轧时,自是也会采取极为残忍的方式来铲除异己。

先帝在临终前,将他封为了辅政大臣,对他极其倚重。

他也越来越靠近权利的中央,成为了内阁的首辅,职掌也可凌驾六部之上。

小皇帝继位后,陆之昀更是将祈朝的兵权牢握在手,可谓是权倾朝野,无人能及。

前世的他,权势也好,财富也罢,以及声名和威望。

他明明什么都有了。

按说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得到。

可是陆之昀却从来也不屑于去豢养美人,也不在意外面的流言蜚语,直到三十二岁都一直没有成家。

陆之昀原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会如寻常男子一样地去娶妻生子。

却没有想到,在他三十二岁的这一年,沈沅的出现却改变了一切。

那时陆之昀会经常做梦,梦里竟都是些云云雨雨的画面。

他和她会在祈松馆的书案处、在拔步床内、在湢室的浴桶中……

梦中的沈沅会柔声唤他大人,偶尔也会用那副音腔极软的嗓子,温柔小意地唤他的表字季卿,她的柔弱和迎合都恰到好处,惹得他一贯冷硬的心肠,都对她生出了无尽的怜爱。

梦里的通常情况下,两个人之间都是你情我愿的。

可渐渐地,陆之昀做的那些梦开始变得愈发诡异。

梦中的他愈发不能控制自己,变得残忍又邪祟,而沈沅待他的态度也不再是从前的温驯和柔顺,反是极为反抗的。

陆之昀知道这些梦彰显了他潜意识里的劣根性。

但是他对谁起这样的心思不好?

可偏偏,却对自己侄子的妻子动了愈发说不清楚的感情。

北部鞑靼生乱之前,陆之昀又做了一个梦。

在这个梦中,他的心情沉闷了数日,亦在一个雨日,同高鹤洲在一家酒楼饮了许多的酒。

陆之昀的酒量很好,但是那日却着实有些醉了。

等他归府时,韶园刚刚结束了一场宴事。

女眷们都趁雨势未大时,赶忙携着丫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府中。

陆之昀却在这时看见沈沅的丫鬟碧梧,冒着雨从韶园的听雨轩内跑了出来,模样倒像是要为她的主子去伯府寻伞。

他知道沈沅就在里面,许是因为酒劲上涌,陆之昀也渐渐地丧了理智。

雨打芭蕉,声声不绝。

雨势这么大,他却很想进那轩内看她一眼。

而且这种想法异常的强烈,陆之昀经历的事情太多,很少会有什么事能够搅起他心中的波澜。

不过一想到即将就要见到沈沅。

他的心里,竟涌起了久违的激动。

可陆之昀的面色依旧保持着平淡和冷肃,他挥退了一众侍从,只身一人走进了听雨轩的稍间内。

那处放着一个供人休憩的罗汉床。

他进室后,便顿住了步子。

沈沅明显是喝醉了,竟是跌坐在了地上的绒毯,她纤瘦且单薄的身子还半搭在了罗汉床的一旁,音调软软地唔哝着:“舅舅,我不想再待在京师了,我想回扬州了……”

她的话音甫落,便被面色冷峻的陆之昀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的体量很轻,陆之昀抱着她也一点都不费力气。

他原本只是想将沈沅抱起来,免得她坐在地上会着凉。

可她神情柔顺地任由他抱着时,眼眶中的泪也如断线的珠子般,一滴又一滴地往那张巴掌大的芙蓉面上淌着,仿若受尽了无数的委屈。

陆之昀知道陆谌对她并不好,他更宠爱沈家的那个庶女,听到这事后他也曾严厉地斥责过陆谌,不许他做出宠妾灭妻,败坏门楣的事来。

训斥陆谌时,陆之昀还没有见到过他这个侄子的妻子。

待见到沈沅后,陆之昀也开始有了别的想法。

一个丝毫都不顾伦理和道德的念头,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他想要得到沈沅。

哪怕他是他侄子的妻子,他也要得到她。

这种可怕,却又无比确信的想法,其实已经在他的心中叫嚣了数百遍。

而今在这雨日中,他的怀中抱着他思之若狂的女人,沈沅身上淡淡的玉兰香也渐渐地沁入了他的鼻息。

雨声潇潇不绝,愈发上涌的酒意也冲昏了他的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