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2/4页)

机会终于来了。

这段时间,赵徵很小心谨慎,每次战术安排他和知情的沈鉴云都腹中仔细斟酌过,在对方不能察觉痕迹的情况下,绝不把杜侯二人往赵徵身边凑。

也不给对方暗算赵徵这边的可能。

赵徵身边一般都带着柴兴和钟离颖,这两个最可信的战将,不给任何人可趁之机。

杜蔼的危险性实在太大的,但总算,他们由明转暗,成功将主动权握在手里。

“这次,必能将此二人解决。”

杜蔼。

还有侯忠嗣。

赵徵眉目流露刻骨恨意,深呼一口气,杜蔼是必须立即解决的,越快越好。

至于侯忠嗣,则看情况,若方便将人暗中拿下;倘若不便,就一并归西吧!

赵徵神色凌厉,杀气腾腾,面上尤自溅有干涸的鲜血,斑斑点点,身上玄黑的重铠和鲜红帅氅的更是暗红一片,血腥味冲鼻。

这样的赵徵很骇人,但纪棠却是不怕的,他握着她的手腕,低头时戾意已敛起了,低声嘱咐:“你留在县里,勿要担心。”

脚下新攻占沽县设做新的后方大本营,驻三万精兵,以随机策应各方和负责总指挥。赵徵深入战场,有时候消息会不够及时的。

沈鉴云负责坐镇大后方。

纪棠也是。

毕竟追击战太耗体力也太多不确定的凶险,赵徵本就不欲她去。另一个,把大后方交到她手里,他才会放心。

纪棠蹙眉:“你甭管我,你小心些才是。”

扈伯彰可不是省油的灯。

她视线余光能望见杜蔼,后者神色凝肃,密锣紧鼓指挥整军,叉腰而立,声如洪钟,端是雷厉风行磊落豪迈,神态举止看着和柴兴他们也没什么两样的。

她踱了两步,抿了抿唇,最后也没说什么,而赵徵时间很赶,匆匆说了两句,就疾步下去了。

他很快,率着大军急行军疾速而去了。

……

烟尘滚滚,不多时,旌旗甲胄就消失在起伏的丘陵中。

纪棠来回踱了几圈,不知道为什么,事到临头,她总有些不安。

也不知是不是和侯忠嗣太熟了,这个干活多从没抱怨的粗豪汉子给她心里刻下很深的印象。

哪怕证据确凿了,她心底还总残存着一丝不信。

总觉得,她认识的侯忠嗣不是这样的人。

连带一条线扯出来的杜蔼也多了一点不安的感觉。

之前实在太忙,且没有动手,还不察觉,现在目送赵徵杜蔼侯忠嗣等人的身影远去,蓦的,这种不安就放大并翻腾起来了。

唉!

你说侯忠嗣是为了什么啊!

皇帝究竟怎么说动他的?这可是杀弟之仇,究竟怎样才能相信对方不会秋后算账?而且侯忠嗣脾气硬邦邦,可臭得很,不是张惟世李贤那种人,他世居云州也没什么流落在外的妻儿。

纪棠对陈达说:“不知为什么,我总有些不踏实。”

她蹙眉。

可能是冯塬的缘故。

这家伙很久都没搭理赵宸了,影影绰绰,他似乎在山南活动,也不知有没有继续和扈伯彰掺和。

当然,纪棠在意的也不是这一点。

而是沈鉴云说过冯塬擅使连环毒计,这在她心里多少留下了一点阴影,她总有点担心之前的事还没完。

重重不安堆叠在一起,让纪棠坐立难定,她让陈达把所有东西都翻出来,两人重新翻看了好几次。

没翻出什么来,逻辑链也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她一个人经手的,这是很多双眼睛反反复复勘察追踪了多达十几次的。

纪棠告诉自己,关心则乱,别想太多。

但她的态度感染了陈达,让陈达也生了几分不安,他把东西都收起来,犹豫了一下:“……要不,咱们再去看看?”

纪棠笔尖顿了顿,半晌“啪”一声放下来,人霍地站起。

好吧,她得承认,转移注意力是没有用的,她心里那丝不安经过时间和陈达的话催化,彻底转化为焦躁。

或许只是越想越像,但再多看一眼也没什么的,就当买个安心了。

反正就这样干等着,她有些受不了!

纪棠踱了几步,最后停住转身:“好!”

“你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出发。”

赵徵留纪棠在沽县,除了怕危险,另一个就是他信任她比沈鉴云多。

让她留守大后方,这是一重保险,万一有什么变故,他麾下的人最终会听她的。

这些赵徵没说出口,但纪棠知道。

但纪棠更知道沈鉴云不可能这么做,别说根本没理由,最重要的是他这样的隐世名士,要是做出这种事情来,那名声立马就滑铁卢扫大街了,这对于沈鉴云来说,估计比死更难受。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当机立断将沽县交给沈鉴云。

纪棠对陈达耳语几句,陈达悄悄找来郑元保,纪棠私下嘱咐了几句。

而她立即就换了一身衣裳,去找沈鉴云。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沽县就交给鉴云兄了。”

既然决定了,纪棠速度十分之快,一刻钟不到,就带着陈达等人很快低调出了沽县北门,往北飞奔而去、

……

深秋的风已冷,飒飒吹得人眼睛有些睁不开,穿过鲜血硝烟的区域,半黄半绿的原野,长草还未倒伏,风一吹刷刷摇摆。

这一趟出来,真的有点漫无目的。

纪棠往凤县去了。

随着战线的推移,那个城东商人的家也挪到茂州,就在距战场数十里外凤县远郊一个叫临乡的地方。

临乡有码头,因也甚繁荣,店铺和货行以及置业的商贾很多,兵祸没有往这边来,这两日临乡的人气比前段时间恢复了一些。

纪棠带着陈达等人走在乡镇上,坐在那商贾对面的茶棚一个多时辰,陈达带人悄悄把这家人又查一遍,回来对纪棠比了个手势,这家人确实有问题的。

纪棠长吐了一口气,她也觉得是,那几个商贾表面庸常,但偶尔往大街扫视的习惯性动作和当时一闪而过的眼神精光,证明他们不是普通人。

纪棠不敢打草惊蛇,怕万一只是自己疑心病反而影响了赵徵那边的计划。

纪棠放下茶杯起身,想了想:“我们……回上雒?不,还是去怀溪小镇吧!”

小镇更近一点。

平阴山支脉迂回蜿蜒,在临乡顺水而下,去那个怀溪小镇甚至比回上雒城还要近一些。

上雒城他们之前天天待,熟悉程度要高太多了,纪棠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小镇。

这个决定也不是深思熟虑的,就二选一随便点一个,但这时纪棠不知道,她往后会有多么庆幸当时的这个选择!

镇上有他们的人,陈达立即命人安排,一去码头就直接登船。

扬帆顺水,深秋风大,船行很快,半天时间就擦过陵州,抵达了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