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他眉眼垂下,有堪称温柔……(第2/3页)

高桓似乎明白了,似乎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他站起来,说道:“军中还有事,晚膳不必等孤,”他走远几步,像是察觉到态度生硬,又嘱咐道,“好好用饭。”

看着高桓走远,李桑桑问掬水:“我说错话了吗?”

掬水道:“殿下兴冲冲地过来看娘子,娘子却心不在他,说到求药这件事,更显得娘子别有所图了,殿下难免寒心。”

李桑桑笑了一下:“你这倒是说错了,殿下的心从未在我这里,如何寒?”

掬水皱了皱眉像是想要反驳,但思索了半天,也不知该从何处反驳,只得叹了一口气。

这日之后,高桓很少来宜秋宫,甚至他很少回到东宫。

李桑桑专心守着她的宜秋宫,养了一猫一狗。

这天红药抱着绣虎花猫走进来,她将猫放下,跪在一边,求道:“娘子,奴婢母亲生了重病,奴婢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求娘子准许奴婢回一趟家。”

李桑桑连忙站起来扶起她:“傻子,何须这样生疏,”她拉出帕子给红药拭泪,“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掬水红药等人是李桑桑的侍女,原本是李家的奴婢,可随着李桑桑入了东宫后,入了官籍,受东宫詹事府管制。

而东宫,哪里是好走动的地方?

出嫁之前,李桑桑曾经以为,她可以同李蓁蓁一般,逢年节大事,可以回娘家稍坐。

后来渐渐发现,莫说是她,就连太子妃,都没有回崔家的特权。

待红药走后,李桑桑悄悄问了雁娘。

雁娘却笑了一下:“娘子,这事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算太容易。”

李桑桑愣了一下:“怎么说?”

雁娘说道:“娘子如今看东宫,似铁桶一般,这是因为娘子是新人,娘子难道不知,事在人为,若是找对了人,规矩就形同虚设了。”

李桑桑道:“找人?”

雁娘说:“有上中下三策,娘子想听哪一种?”

李桑桑说:“自然是上策。”

雁娘说道:“上策,那就是有殿下做主,殿下发话,一个小小的红药,真是算不得事。”

李桑桑看了一眼雁娘。

她觉得雁娘敏锐地看穿了她和高桓的关系。

东宫诸人将李桑桑看作太子宠妾,只因为太子对太子妃越来越敬而远之,对宜秋宫,一月还来上许多回。

雁娘开始大概也这样以为,教她许多柔情蜜意的伎俩,后来她灰心了,于是使劲让李桑桑调整心态,全心全意将太子作夫君,做唯一的天。

李桑桑恹恹问道:“中策呢?”

雁娘看起来有些沮丧:“中策就是,去找太子妃殿下求个恩典,太子妃管着东宫,调拨个把奴婢出去采买或是办差事,也是理所应当。”

李桑桑有些犹豫,她分不清崔胭玉对她的态度,于是她问道:“那么,下策?”

“私自打点太监宫女,求个方便。”

李桑桑拧了拧眉,私下打点,若是落了把柄倒不好说了。

雁娘看着李桑桑的神色,渐渐有了希望,问道:“娘子怎么想的?”

李桑桑想来想去,拿了主意:“我去见太子妃。”

崔胭玉出乎意料地热心肠,很快吩咐人打点好了红药出东宫的事宜,还给了红药一点赏钱,很贴心地,没有越过李桑桑给的分量。

红药回家里,看完了娘回到东宫,她的大小包裹里,除了给姐妹们带的街上的小玩意,还有李桑桑母亲王氏亲手纳的一双鞋。

红药说:“夫人念着娘子呢。”

李桑桑捧着鞋,掬水等人拿着陶绘猴子面具,陷入一种莫名的惆怅。

直到这个时候,她们才恍然意识到,从前的少女娇憨胡闹的日子回不去了,她们将会老死宫中。

宜秋宫诸人都有些闷闷不乐起来,李桑桑早早就让人熄了灯,她躺在床上,看着卷帘中透出濛濛月色。

不知看了多久,她睡着了。

醒来时,床侧多了一个人,当她懒懒伸手摸到的时候,吓了个半死,然后她才在熹微的光中看见了高桓的脸。

李桑桑打算下去,可是高桓拦住她的去路,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看高桓是否睡着。

高桓按下了她的手,翻了个身,嘟哝着:“睡觉。”

李桑桑不敢造次,僵硬着被高桓抱住。

难熬地僵了许久,高桓终于睡舒坦,他坐了起来,看了李桑桑一眼。

李桑桑问道:“殿下可是要起身?”

高桓懒洋洋地“嗯”一声做回答。

李桑桑正要唤人进来给高桓穿衣,高桓拉住了她。

他皱眉看她:“孤不喜欢有旁人,李三,有你这样服侍人的吗?”

他看起来很不满意,李桑桑分心想,昨夜他过来,看到的是熟睡的她,大约十分扫兴。

的确没有她这样“服侍”人的。

李桑桑浅浅笑了一下。

她拉着高桓起来,高桓站起,比她整整高出一个头。

李桑桑为他披起衣裳,她从前没有做过这种事,因此显得毛毛糙糙,笨手笨脚的。

高桓欲言又止,像是在忍耐,可让李桑桑奇怪的事是,自始至终,他竟然没有出言挑剔。

李桑桑从榻上抽出腰带,红带镶白玉,贵不可言,于太子殿下来讲,只是一件寻常物件。

李桑桑咬着唇偷看了一眼高桓,有些为难,高桓没有什么表情,站着等她。

于是她只好张开双臂,围了上去。

晨起她尚未梳妆,乌发顺着单薄的背一直垂在腰间,她向前,一丝一缕的发缠绕在高桓的身上。

高桓垂眼看着这艳丽的乌发,而后,感到腰上紧了起来,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

少女身上有花果香,从前略显青涩,现在愈发浓烈,像是烂熟的果子跌在草地,靡丽妖冶至极。

高桓伸了伸手,李桑桑恍若没有察觉,抑或只是习惯,她往高桓的臂弯靠了过去。

高桓神色略微怔忪,他顿了一下,说:“孤自己来。”

李桑桑抬头望去,他俊秀的眉眼垂下,显得静谧,有堪称温柔的神态。

李桑桑一下子有些无措,只好说道:“好……你自己来。”

很快,高桓穿戴好,李桑桑低下身子,打算恭送高桓出去,片刻后,高桓握住她的手腕。

“走。”

走?

李桑桑不明所以。

高桓没有乘坐他的爱马照夜白,而是纡尊降贵地和李桑桑同乘一车。

李桑桑知道,如今长安有些奇怪的讲究,比如说,王孙公子们不爱乘车,偏爱骑马,同时鄙夷男子乘坐马车,认为那是文弱小白脸或是娘子们才做的事。

但是李桑桑偷眼看看高桓,觉得他似乎乐在其中。

大概王孙公子们只是嘴硬,为了装成一个莽男儿,才累死累活骑马,不肯如妇人一般乘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