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2/2页)
说着,他抖得越来越剧烈,抖如筛糠!
白衣男子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他也没有回答叶匀,笑完了就轻吸一口气,喃喃道:“真美味啊。”
语罢,他便挥了挥袖,笑眯眯道:“阿宁你啊,就是心慈手软,想杀人在柴房里杀了不就行了,竟还打算带出去,怕是又要犹豫一阵?”
宗宁冷冷道:“我没想杀了他。”
叶匀暗暗咬牙,臭男人真会拖后腿,刚才还一个劲喊着要杀人杀人的,这会儿反倒老实了!
他正想开口继续把对话路线扭转回来,就听到白衣男子缓缓开口。
“你看,你又说这种话,”白衣男子慢慢道,“你多少次这样心慈手软,招致了后来的灾祸?你以为这些凡人有多少良心?你在这里放他一马,明天他就能将你那副丑陋的模样传得全村都知道,要不是如今你已经灵力稳固,你觉得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你再也不会是他们心目中的神仙了,毕竟神仙怎么会拥有这么丑陋的字纹呢?他们会对你喊打喊杀,”白衣男子一字一顿,“一边像是畏惧鬼神般畏惧你憎恶你,一边又会想方设法捕杀你吃了你。”
“他们会扒了你的皮,饮你的血,吃你的肉,将你的骨头都嚼碎了吞下去,把你视作他们得以获取灵力的神肉,细细品尝。”
随着白衣男子的一句句话,苏玄和顾朔能清楚察觉到宗宁身上有源源不断的气息飘散到白衣男子那儿。
宗宁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白衣男子的神情就越来越愉快。
——这个家伙,竟然在拿宗宁当移动的能量供应机!
苏玄他们脸色微变。
本只想想办法脱离现在的困境,万万没想到叶匀竟会引出白衣男子这番话!
愕然过后,苏玄沉着脸飞快想到,这个宗宁目前还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脸上字体的隐现,这代表宗宁应该变换出人形没多久,一切力量都还不成熟,这大概也是他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同行人在拿他的情绪当食物的原因。
而一代妖怪的负面情绪,当然是比普通人类的负面情绪来得更加美味——所以这只跂踵才会盯上宗宁!
也是这一刻,苏玄忽然隐约意识到这个宗宁为什么会是如此阴沉冷漠。
——恐怕和这只跂踵脱不开关系!
他不知道跂踵口中说的那些是否是宗宁曾经的亲身经历,但在宗宁已经不会受制于人类的现如今还不断地提醒宗宁过去的黑暗回忆,怂恿宗宁杀人——更往外发散一些,宗宁显然厌恶王老爷这种人,这只跂踵却还主动与这种人结交——
这只跂踵在不断诱导宗宁厌恶人类,滋生戾气,他想把宗宁拽入泥潭里!
苏玄收紧了爪子,只觉得心火顿起。
叶匀低着头,不知不觉中,双手攥成了拳头。
白衣男子见宗宁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笑眯眯地就此打住,轻飘飘道:“行了,别再说傻话了,你既然犹豫,那便再好好犹豫一番,先把这小乞丐带上吧,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动手也不迟。”
他似乎挺“中意”叶匀,打定主意要让叶匀成为改变宗宁的一把火。
宗宁沉着脸想再说一次他没想杀了这乞丐,却忽然顿了顿,看了叶匀一眼。
后者抬起眸,松了拳头,努力朝他笑了笑。
宗宁一怔,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叶匀刚才的畏惧都是装出来的。
是啊,这小乞丐刚才还那么神气地指使他,哪有可能一下子又被吓得瑟瑟发抖?
大概还是一心为了能够顺利离开王家。
宗宁眯起眼来。
他倒也不是不能马上就拆穿了叶匀,反正这会儿有伙伴在,他被神秘力量压制了,难道伙伴还不能反压制回去?到时候宗宁也能为刚才的屈辱好好出一顿气。
可莫名的是,看着叶匀略有些勉强的笑容,宗宁……竟选择了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他便回头看向白衣男子,开口问:“……你终于舍得离开这里了?”
白衣男子没察觉到宗宁和叶匀之间的暗流涌动,笑着道:“王家的招待确实不错不是吗?在外头游历了那么久,你不想好好休息一顿?本来我倒也想在这里多留几日,可惜王喜……”
他笑着摇摇头。
王喜的贪婪太过明显。
他想方设法想将两人留下,手段只会越来越强硬,倒也妨碍不了他们俩,就是有些烦人罢了。
“走吧,”他说道,“去来时路过的那座庙里歇息一晚,明早我们就启程,去京城。”
*
他们无声无息从王家的后门溜了出去,离开了这个村落,很快便钻进了荒郊野外的一座破庙里。
庙里似乎一个人也没,一切破败不堪,大门敞开,屋顶破洞,四处漏风,所幸天气炎热,倒也没太大的影响。
庙里没有火烛,从屋顶破洞那里漏下来的月光是唯一的光线。
一路上,几人没有说话。
到了庙里,白衣男子也不过说了句“歇息吧”,便找了一处睡下。
叶匀自然默默跟着宗宁,宗宁睡在了佛像一旁,叶匀便挨在了他的身旁。
接近天明的时候,宗宁忽然睁开了眼。
半夜似乎下过雨,外头的地面是湿的,屋檐下还在“滴答”“滴答”落着水滴。
宗宁方才那一觉睡得有些昏昏沉沉,他揉了揉额头,忽然听到了一声狗叫,小白狗就站在他的身前,炯炯有神地注视着他,似乎在叫他快点清醒过来。
宗宁一定神,打量了下周围。
白衣男子不见人影,叶匀却不知醒了多久。
他冷冷问:“怎么回事,冉遗人呢?”
“冉遗是那只跂踵的名字吗?”叶匀问。
宗宁一愣:“……跂踵?”
叶匀扯过他的肩膀,严肃道:“他出去有一会儿了,我不知道他打算去哪里,但是趁这个机会有些话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宗宁,你一直与之为伴的那个人,是一只一代跂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