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3页)

他现在只烦三件事。

第一,他已经半个月懒得洗澡和换干净衣物了,第二他的体冷症在看守所似乎发作的更厉害,以至于站在寥无几人的小路上,高大的身躯挡不住寒风冷冽。

第三,打火机被没收了。

安贺连并非那种会让自己陷入楚楚可怜境地的人,他的心机颇深,腹黑又无情,但唯独狼狈的模样不肯轻易分享给任何一个人欣赏。

原本打算抽一根烟,再通知秘书来接自己。

熟知一辆嚣张的商务悍马碾压冬日的寒光,发动机一路高歌,耀武扬威似的从他面前滑过,又专程到退回来狂刷存在感。

车窗缓缓降落。

露出许乘风并不满意的阴沉面庞。

姓安的应该把牢底坐穿,才能泄我心头之恨。

许乘风似笑非笑地探出半条手臂,垂落在窗外,挑衅意味浓厚道,“算你个龟孙子走运,以后离岁岁远一点,警告你。”

弟控还是那个弟控。

唯一不同的是。

我喜欢他。

安贺连八成也自带受虐倾向,冷意满满地站在原地,享受般听完许乘风的威胁,漠然开口。

“有火吗?点个火先。”

这个人也不知哪里来的魅力,蓬头垢面也不会失去天生的光环,嘴里叼着烟用站立的姿势居高临下凝视许乘风。

妈的,我怎么可能比任何人低?

许乘风才不管他,自己从烟盒里摸出一根香烟,火机一点。

老子自己抽。

哪知他手心的打火机刚明火冉冉。

几步之外的安贺连半截身躯从车船钻进去,他的手掌很大但极冷,仿佛即将在寒冻到来前进入休眠的毒蛇,为了安然度过漫长严冬,需要吞噬巨大的猎物。

一把从颈后扯死许乘风的脖子。

两根香烟一并在疯狂灼烧的火焰中,完成投身火海燃尽自己的壮举。

“艹你妈!”许乘风最恨人捏死自己的软肋。

他的脖子正是其中之一。

许乘风也最恨自己警告过的人,还敢来侵犯自己的领地圈。

安贺连是第二次。

他的手立刻拨动车窗开关,妄图夹爆对方的狗头。

安贺连如油滑且毫无温度的蟒蛇,更快地闪身站回原位。

“乘风,谢谢。”

终于能够品尝到香烟苦辣又生涩的气味,安贺连朝满脸阴沉的许某人吞云吐雾,一派消闲。

全然不似一个蹲了看守所,洗心革面,痛哭流涕的大恶人。

“安贺连,卧槽,”许乘风气得后槽牙都在发狠,“我会为岁岁讨回公道,我会搞得你公司破产!”

毒辣的语言仿佛在发出恶魔挑衅。

安贺连倒是无所谓,竟朝气急败坏的某人笑道,“随时恭候大驾。”

“有病!”

许乘风用锋利阴郁的眼神剜他一眼,猛踩油门,悍马车如飞逝的白驹,转瞬即逝。

话说,他今天跑来看守所是做什么的?

安贺连不由笑得更开怀。

“有病才与你相配。”冷幽幽道出一句肺腑之言,安贺连从警察叔叔那里收回的手机终于排上用场。

电话拨通后,不禁往电话里命令道,“过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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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岁辞谨慎的坐在豪华餐厅的巨大圆桌前,如同圆桌骑士即将接受亚瑟王的亲召。

虽说哥哥告诫他无数次。

萧启超是个笑面虎,真狐狸,老不死的,以及善于阴谋的老鬼。

在许岁辞的眼前,萧启超与萧倦祖孙其乐融融,对自己也格外和蔼可亲,如同亲孙子一般体贴入微。

岁岁是不知道商场那些尔虞我诈,也不懂什么豪门间的明争暗斗,但真诚与伪装的疼爱是难以模拟的。

为了表达歉意,萧启超专门组织了这场饭局,因为孙子的问题害得岁岁也吃了不少苦头,幸亏二人没有大碍,受损的身体也逐渐恢复健康。

吃饭的氛围一直很和谐,萧倦微微的浅笑如同吹动湖面的春风,少有的细腻,荡漾着温柔。

萧启超找了个借口,让宝贝孙子出去一趟,留下空余的时间,与许岁辞做一次推心置腹的话题讨论。

可把岁岁紧张坏了。

毕竟他哥那种家长就怪吓人的,豪门小说里哪个大佬不是幸福生活的木头桩子,突然就冒出来绊人一跤?

不过岁岁想多了,萧启超是真得很喜欢他,即使萧倦离开后,也对人和颜悦色。

老人家从桌子底下取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

一方精致的红木首饰盒中,是一枚复古的白蓝宝石胸针。

萧启超说,这枚胸针意义深刻,是萧倦妈妈临终前留下的,越过萧倦的手来交给许岁辞,是希望他能给萧倦带来幸福。

“说这种话始终会带有自私的成分,但我是家族里的长辈,膝下子孙众多,能分给小倦最多的是关爱与呵护,但永远比不上爱人的贴心与温情。”

许岁辞小心翼翼地收起胸针,仿佛拿起与卷卷猪共度一生的承诺,再不放下。

萧启超满意地点点头,一双垂老的眼睛蓦地湿润起来。

“萧倦的亲生父亲其实在一年前已经去世了。”

许岁辞惊讶得捂住嘴。

萧倦从不过多提及家里双亲的事情。

萧启超十指交握摆在桌面,幽沉蹙眉,“我暂时并不打算告诉小倦这件事情,因为他爸爸离家出走时,小倦还小,在他心中,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找不见的人才永远都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

“小倦父亲的情况有一点复杂,他天生有一种叫做通感癔症的病,这种病全世界罕见,得病的人因为高度聚焦在某一事物间,针对对方的情绪、表情、甚至身体气息所产生的感觉转移,变成另外一种视觉,例如有的人品尝美味,却能在耳朵旁听到这种食物发出的音乐。”

“小倦的父亲能看到喜欢人的颜色,所以当他最爱的人,也就是小倦母亲去世后,开始变得越来越郁郁寡欢,最终选择离开华国,四处漂泊追思他所谓的灵魂。”

萧启超的眼神蓦地一挑,“这种病症因为太过罕见,所以无药,甚至还基因遗传到了小倦身上。”

“没错,小倦小时候总说自己能看见灵魂颜色,还说爷爷头上黑乎乎的真丑,长大就不会再说了。”

老爷子不自觉得轻笑,笑中带着宠爱与疼惜,“对于小倦来讲,世界的人和物都是一片灰暗,但深爱的人是唯一的色彩,我看过他最后的作品。”

“我特别震撼。”

“小倦被称作天才,自小继承了他父亲的绘画天赋,同时也承受了天才的孤寂,只能用黑与白表达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厌烦倦怠,我猜,只有你是带有颜色的灵魂,你正是那一幅红艳如日的岁辞。”

萧启超看出了许岁辞的紧张,握住他的手不停安抚,“不用害怕,小倦这个通感癔症绝不会影响生命,更不会有任何不好的感官体验,甚至可以说,是上帝赐予的天赋,而岁岁你为这份天赋锦上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