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第2/7页)

司阙琢磨了一下,这是小舅子在催婚仪。

“会的。”司阙落下这两字,便匆匆往回走。这个时候,尤玉玑快醒了。

尤嘉木站在原地,皱眉望着司阙离去的背影。

“嘉木。”尤衡站在门口唤他。

尤嘉木回头,望见元逸哥哥身后墙壁上父亲亲笔所写的“风骨”二字,恍惚凝神。自小的风骨教导,在近几年的变故中摇摇欲坠。尤嘉木打心底里敬佩父亲与阿姐的气度,他也曾心向往之。然而如今他宁愿做个卑劣小人手段用尽,也不愿再被小人欺。

司阙回到带着血腥味儿的房间。产妇受不得凉,又是冬日,屋内炭火熊熊,将屋里的血腥味儿染得黏黏糊糊。司阙悄声走向床榻,将厚重的床幔掀开一条缝,望向床里侧,见尤玉玑还睡着未醒过来,方松了口气。

枕絮在门外轻轻叩门,端来膳食。

司阙将东西接进来,没让枕絮入门。东西刚放一下,床榻上立刻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司阙便知尤玉玑醒了过来。

他端了一碗清粥,再几道尤玉玑喜欢的小菜置于粥上,朝床榻走去。

“你在啊。”尤玉玑声音轻轻的。

司阙捏着小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才含笑说了声当然。他扶着尤玉玑坐起来,也没让她动手,亲自喂她吃。

“你吃过东西没有?”尤玉玑柔声问。

司阙“嗯”了一声,随意敷衍,一边喂尤玉玑吃东西,一边询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你不是也守了一天,不用什么事情都你来做的。”尤玉玑语气里仍旧带着虚弱,又低又软。

“难得见鸢鸢这样娇滴滴,照顾着挺有趣味。”

尤玉玑想说的话被司阙喂过来的蛋黄泥阻了。她吃着东西,想着当初中了软无散的毒时,便也是这样被司阙照顾着。彼时比现在还娇软无力,实在算不得司阙所言的难得见。

司阙喂尤玉玑吃饱了肚子,唤侍女端温水进来,他亲自给尤玉玑做了简单的擦洗。干净的衣裳还没换完,尤玉玑将头偏到一侧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司阙净了手,重新回到床榻旁,看着尤玉玑的睡颜,恍惚间觉得忘了什么事情。忙碌且焦心了一整日,司阙也有些乏了。他并不想歇在别处,只想偎着尤玉玑。临上床前,司阙终于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情。

他悄声走出屋,往隔壁去。

乳娘刚给两个孩子喂过奶,正在整理着他们两个的小衣服。司阙走到榻旁,垂目望向紧挨着睡在一起的一双儿女。

他不发一言,甚至一动不动良久,久到两个乳娘诧异地偷偷用眼神交流。

时至今日,司阙还是对于这一胎是双胎而心中介怀。他只想要一个孩子,将所有的一切给予唯一一个孩子。

两个,怎么会是两个呢?

这小概率的意外落在他身上,若是旁人定然欢喜雀跃,唯独他心中藏着一丝抵触。

这世间有完全公平的父母吗?

不存在的。

他慢慢在床榻坐下,望着一双儿女陷入沉思。

他觉得自己做不到。

不多时小的那个哼哼唧唧,这是饿了要吃奶。司阙这才起身离去。染着烟火绚彩的月光被他踩在脚下,司阙忽然停下脚步,抬眼望向夜幕。

他后知后觉自己再也不是曾经那个抛着铜板决定旁人生死,也无所谓自己生死的孑然人。他有了妻儿,有了责任,有了牵绊。

嗯,暂时也不算。小舅子刚暗示催了他婚仪。

也快了。

司阙快步回到尤玉玑房中,悄声躺在尤玉玑身侧,轻轻拥着她。

接下来的月子生活里,尤玉玑宽心养着。除了陪伴一双儿女,不是吃就是睡。她就算是想出门走一走,都不被司阙允许。

司阙难得一脸严肃:“她们都说月子里不能这个不能那个。”

“哪个呀?”尤玉玑弯着眼睛问他。

司阙不答,抱住尤玉玑的肩,拉着她躺下来。两个人躺在床榻上,偏过脸互相望着。

“姐姐。”他低低地唤一声,再凑过去用额头蹭一蹭尤玉玑的肩头。

尤玉玑恍然,自她生产一直被司阙照顾着,连吃饭穿衣都极少自己动手。倒是许久不曾听见他这样称呼她,又拿出这样依恋的姿态。

尤玉玑立刻在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这段时日太累着他了。

“怎么啦?”尤玉玑转过身来,手心贴着司阙的脸颊,指尖在他的眼下轻轻点了点。

他唤她姐姐,她竟转瞬又成了那个温柔宠溺包容他的姐姐。司阙抵在她的肩头,合着眼,慢慢勾起唇角,带出几分舒适惬意的笑容来。

他喜欢他的鸢鸢,也喜欢他的姐姐。

尤玉玑指尖轻轻碰着司阙的眼下,司阙仍旧懒倦地偎着她,没有睁开眼,而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脸。

尤玉玑蹙了眉。怀胎十月然后是生产、养身体,让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这似曾相识的暗示。好半晌,直到司阙抬起眼巴巴望过来,尤玉玑才恍然大悟。她莞尔,继而凑过去,亲亲他的脸。

他这是,在讨吻啊。

唇瓣覆在司阙的脸颊上,离开前,尤玉玑犹豫了片刻,旖唇向下滑去,慢慢覆上他的唇。

轻轻蹭一蹭,再伸出舌尖蜻蜓点水地舔了一下。

司阙“呦”了一声,拿出几分阴阳怪气的口吻:“姐姐还会主动亲人啊?”

尤玉玑贴着他的唇温柔开口:“别说话。”

你让我别说话我就不说话?我就说。

“姐姐,再亲亲。”司阙将手搭在尤玉玑的腰上,往前挪着靠过去。

“将幔帐拉下来。”尤玉玑推推司阙的肩。

司阙依言将床幔放下来,然后解了尤玉玑的衣襟埋进去。两个孩子提前许久备好了乳娘,那些本该挤去早早了尽的鲜汁便入了司阙的口。

尤玉玑不按陈地习俗,依着故土风俗,婴孩不庆满月,只庆百日。一双儿女满月那一日,尤玉玑才走出房门,被外面的凉风一吹,虽凉却也觉得惬意与自由。

她微笑着,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喵。”百岁从屋檐间几跃跳下来,落在尤玉玑脚边,用脑袋反复去蹭尤玉玑的脚背。它不知道尤玉玑生了什么病,原本进出自由的房门不准它闯。只有一次它偷偷溜进去,上了床榻在尤玉玑怀里眯了一会儿,后来也被司阙扔了出去。

尤玉玑蹲下来,抚一抚它的头,温柔对它解释:“百岁多了两个小伙伴,只不过他们还小呢。等他们再大一点点,就能和百岁一起玩啦。”

百岁听不懂,可是再次听见尤玉玑的声音,它足够愉悦。

尤玉玑刚能出门,就去看望了母亲。母亲用了胡太医当初的方子后,一直沉睡不醒,不过气色却眼见着好起来,就连脉搏也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