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第5/5页)
文斯懂得,自然答应了。
救护车赶来做初步抢救,受害人几近休克,被抬上担架时身上数不清的刀伤,鲜血沥沥拉拉淌了一地,比文斯见到时的状况要严重得多。
他脸上也都是血,还有明显浮肿,模样都辨不清了,但瞧着衣着身量,似乎就是个少年人。
文斯看着,禁不住又想起那声细若蚊蚋的“救命”。
到警局录完口供,已经是深夜十二点,安全起见,警局还派车将他送回了酒店。
这觉睡得并不踏实,文斯做了噩梦,他梦见那个少年人没被抢救回来,浑身是伤躺在血泊中,迷雾重重间,文斯感觉有谁在盯着他,瞧得人脊背发寒。
文斯惊醒,犹豫过后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昨天认识的警察,向他打听那人的情况,得到的回复是今天凌晨苏醒了一小会儿,虽然失血过多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受害人也是亚裔,法籍华人,您也是华人吧?我看了您的资料,您法语说得很好,您的国家也很好。”
“谢谢。”文斯没想到那少年是华人,昨晚他脸被血衬得惨白惨白,黑夜中根本辨不出肤色。
接着又听警察说,那被害人醒来还问起过是谁报警救了他,但警方有规定,为保护双方隐私不允许互知身份,虽然那边似乎有这样的请求,但警方帮文斯婉拒了,他也觉得这样其实更好。
“警官,那三个人在警局里……”
警察明白他的忧虑,“您放心,据您描述的情况,看到您样子的只有一个人,那三个家伙现在分开关押着,有我们严密看管,您只消注意夜里别单独走夜路,尽量走大路,巴黎的治安还是可以相信的。”
可文斯现在觉得,哪都没有国内治安好。
但折腾这么久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本就没几天时间了,他又不想半途而废,诚如那警察所说,多注意点吧。
因噩梦带来的忐忑心情算踏实了些,文斯坐在床上又仔细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完成这趟来之不易的旅行。
今天的目标是凯旋门和巴黎圣母院,人文建筑游览起来比较轻松,文斯走走停停,还能有时间去趟香榭丽舍大街,不过他不买东西就只纯看。
一直逛到夜里华灯初上,满大街流光溢彩、帅哥美女目不暇接,比白日里更多了璀璨浪漫。
文斯还被邀请参加露天化装舞会,戴着羽毛面具往那一站,风度翩翩,就是可惜在一众法国男人里,海拔还是不够巍峨,所以找他跳舞的女性不多,反倒是有男性友人主动邀请他,让某位直男避之唯恐不及。
接下来的一天,文斯上午参观凡尔赛宫,中午吃了顿法餐,下午就是在一片旧式街区随意转转,领略法国本地的风土人情。
临近傍晚,文斯开始往回走,不像昨天在香榭丽舍大街待到半夜必须打车,这次离得近可以选择步行,不过他吸取教训,绕远走了大路,正好这条路其实也经过前天没去成的那个步行街。
到那条街时夜幕还未完全降临,街道两边悬挂的彩灯早早都亮起,几乎每间店铺的门口都挂着花环、丝带和各种喜庆的装饰品,橱窗里一棵棵被点缀得绚烂的圣诞树,树下堆满了各色各样的礼品盒。
集市热闹得像国内过年庙会,还能尝到热腾腾的法式小吃,一不留神身边驯鹿拉着雪橇划过,眨眼圣诞老人已不知赶去哪里送袜子去了。
有几个法国小孩笑闹着在后面追赶,文斯听到他们对话才恍然,今天竟是平安夜,他玩得都把这个给忘了。
既然是平安夜,还是得当个节来过的,这条步行街的酒吧似乎挺有名,文斯在点评上找了家人气最高的。
还没到店门口就已听见里面传来乐声,悠扬欢快的圣诞颂歌,反复吟唱着“Vive le vent”,是风之歌的意思。
酒吧里热闹鼎沸,很有过节的气氛。
文斯进去桌位都被坐满了,只吧台还有两个位置,离小舞台较远。
看不到台上乐队的表演,光听歌也不错,而且相对安静不会被打扰,挺好。
文斯一直觉得,在外边喝酒得有点情调。白酒适合老友小酌,红酒适合情侣约会,文斯现在两边都不沾,而且身在异国他乡不敢太过随意,喝多容易误事,就点了基本没什么度数的调和果酒,权当给过节凑个份子。
“先生,要加冰吗?”
“不用了谢谢。”
调酒师是个又瘦又高的法国男人,修长手指握着深色香槟瓶身,与调酒杯交相呼应,时而左右,时而上下,叫人眼花缭乱。
文斯饶有兴致地观察调酒过程,那调酒师似乎也很乐意展现自己一手绝活。
漂亮的三百六度转身,左手按住调酒杯,右手握住香槟瓶颈,大拇指用力将瓶塞直接弹出去,电光火石般将酒液注入调酒杯。
莹紫与冰蓝两股颜色乍然融溶,又在对碰的一刹彼此分层,当真美轮美奂。
“您的莉莉娅,请慢用。”
“谢谢!”文斯顺手扫了吧台上的码,付出一笔小费。
那位调酒师对文斯微微一笑,欠身表示回谢,又去服务其他的客人。
舞台上正在进行互动,观众的起哄声此起彼伏,文斯被感染,禁不住嘴角也泛起笑意。
他抬起酒杯,先是欣赏一番杯中液体美丽的颜色,晃了晃,才低头啜了口酒。
这时旁边座位的顾客起身离开,又有人紧跟着坐了上来。文斯并没怎么在意,眼睛还是望向舞台的方向,想象那边正表演什么。
“这位先生,赏个光,请你喝一杯怎么样?”
面前吧台上被推来一杯酒,抵住杯身的是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它们正微微勾起,缓将酒杯送至文斯面前。
那杯子就很有特点,点单上出现过,路易王妃年份水晶香槟,价格不菲。
文斯愕然,偏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