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医生(第2/2页)

“好的。谢谢你,医生。”

“我叫萨布丽娜。”

“我叫尼克·斯通。”我们握了握手。吉莉安和哈珀也做了自我介绍。

“我之所以想让你来看一下……”萨布丽娜说,“是因为我们全都有可能遭受脑损伤。所有幸存者都必须把自己的血压保持在正常范围内。如果我们太过兴奋或操劳过度,无症状的脑损伤很有可能会导致中风或者脑溢血。”

“知道这个倒是很有好处。”老实说,我也不确定该如何处置这条新信息,甚至连眼下该做些什么都不太肯定。这3个女人全都一脸期待地凝视着我,等待着。

我首先想到的是飞机的主体部分。如果商务舱的遭遇都如此不堪,我实在无法想象经济舱会变成什么样子。毕竟那里的座位更加紧凑,飞机断裂和坠毁时所产生的冲击力也一定更加致命。如果坐在机舱后半段的乘客中还有人生还,肯定需要更多的帮助。

“我们需要找到飞机剩余的部分。”

她们三人茫然地看着我。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了吉莉安的身上:“我们有没有办法和机舱后部的人取得联系?”

她摇了摇头,看上去一脸困惑:“电话已经坏了。”

对了,电话。“你的手机呢?你认不认识后面客舱里的乘务员?知不知道他们的手机号码?”

“有的,我有他们的号码。”吉莉安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没有信号。”

我的手机也不走运。“也许是因为我们使用的是美国运营商?”

“我住在海德堡。”萨布丽娜说,“也许……不,我也没有信号。”

“我的运营商是英国的EE。”哈珀说道。可她的手机也没有信号。

“好吧。”我说,“我去找他们。”

“我和你一起去。”哈珀回答。

吉莉安也提出和我一同前往,但我们还是决定让她留下照顾剩下的乘客,直到救援人员赶到。在哈珀搜集机上物资时,我注意到坐在商务舱里的一个亚洲男子——很年轻,也许还不到30岁——正缩在一个屏幕还泛着亮光的笔记本电脑前。亮光在漆黑的客舱里显得格外耀眼。

“嘿。”

他抬起头来,飞快地扫视了一下我的脸,然后继续打字。

“你得下飞机了。”

“为什么?”他连头都懒得抬。

我压低了嗓门,蹲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地面上更安全。尽管机舱看上去很稳固,但它其实是被树杈支撑起来的,随时都有可能崩塌,让我们全都滚落下去。”我示意他看向身后那块仍在间歇性闪着火光的破碎金属片,“而且这里还有着火的危险。我们也不能确定。”

“才不会着火呢。”他边说边打着字,眼神飞快地从一边移向另一边,“我要把这个写完。”

我正打算询问到底什么事情能比遭遇坠机之后求生更加重要,却发现哈珀此刻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还伸手递了一瓶水给我。于是,我决定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些需要我帮助的人身上。

“记住!”萨布丽娜说,“操劳过度有可能会致死。也许你感觉不到疼痛,但身体却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明白了。”

我们离开时,萨布丽娜朝着那个年轻的亚洲男子走了过去,开始和他低声交谈。等我们走到安全门时,他们实际上已经对着彼此吼叫了起来。显然,他们之间并不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而是彼此相识。这个画面中的某种东西让我感觉不太对劲,但我现在无暇考虑这些。

逃生梯的底部只有3个人,要么蹲在地上,要么靠在树旁,全都抱着自己的脑袋。但我明明看到至少24个人离开了机舱。大家都去哪儿了?我望向了树林。

慢慢地,我开始分辨出森林中闪烁着的、逐渐远离飞机的亮光——人们分散开来,消失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其中不少人都在奔跑。亮光应该来自他们手机上的应用软件。

“他们要去哪儿?”我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难道你没有听到吗?”一个坐在逃生梯旁边地面上的女子说,却并没有把头从两膝之间抬起来。

我静静地站在那里,聆听着。紧接着,从远处,我听到了。

那是尖叫的声音。

是有人在尖叫着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