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择机(第2/3页)
余泽道:“就是,人之常情。”说着,又看了公孙佳一眼,心里渐渐敞亮了。暗道:烈侯走的时候,我们想的是有太尉看护着,虽说烈侯的遗产不免要做了王府的附庸,烈侯的遗孤也算有人照应。谁料到一年光景太尉病重反而是她看护王府了,这谁是主谁是辅恐怕还是两说。
不由感叹这情势变得太快,还好他天然立场对路。公孙佳往他们脸上一扫,就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事先瞒着消息她毫无愧疚,但是今天没有通知姐姐是她做得不对,不过现在已经把余泽父子给安抚下了,她的心情也是挺轻松的,只是去见旧部遗孤的事情又只能到明天去做了。
~~~~~~~~~~
待送走了余泽一家,荣校尉也回来了,公孙佳又将荣、单二人请到书房来议事。
她没开口,单良先说了:“我要向您讨一个人,不知您许是不许。”
公孙佳好奇了:“先生要什么人?”
单良道:“细谷。”
公孙佳更觉得奇怪了:“她?她今年十二。”女孩子在这个年纪真是不上不下,单良要个不上不下的人干嘛?
荣校尉筛查人员心比身累,听了单良这话有些光火,压着火气问:“你缺侍候的人吗?”
单良道:“我觉得她很投缘,要收来做个弟子。”
荣校尉火气全消:“啊?”
公孙佳问道:“元峥哪里不好了?”她知道细谷算有头脑,去年开始读书今年就更显出来了。但是元峥哪里不好了?为什么单良不选元峥当弟子要选细谷?
单良笑眯眯地说:“元峥哪里都好,就是太好了,不敢要。”
“为什么不敢?”
“他不是您的人么?我就算一只手好使了,可不想这只手被您给剁了。”
公孙佳啼笑皆非:“您就教教他,又怎么样?”
单良这回却很有原则:“这个人还是得您亲自来调教。他是鹰,要熬的。但是得您亲自熬,不能是我们。”
“我不是已经在熬着他了?您就算收了他,我也不生气。”公孙佳的眉眼愈发舒展开来。
单良道:“不好,不好,那小子的心情已经够多的了,小荣都拿他没办法了,不过与我不是一路硬教没好下场。他要想跟我聊聊,我也不会不搭理他。”
“好。细谷的拜师礼,我给她办了。”
“在下就不客气啦,”单良笑着道了谢,话锋一转说起今天的事情来,“是个人都看出来纪炳辉要起来了,陛下若是不想闹得太难看,也得先捏一捏鼻子将能认的都认了。”
公孙佳脸上再无轻松之色:“我能怎么办?韬光养晦罢了。”
单良赞同道:“不光是您,陛下不也是在忍?到陛下忍不了的时候,您跟着出手会省很多事。天下间的事儿说穿了就是看谁能熬到最后,熬到最后的,赢家通吃!没有人会关心输家的死活。”
公孙佳道:“好吧,明天阿荣将那几家人家接到府里来吧,叫上元峥、细谷一起陪我见客。”她也想仔细看看细谷,如果学得不太对劲她还是会设法打消单良的念头的。
于是第二天元峥与细谷两个就被叫到了跟前,细谷以为自己会很从容,但是看到公孙佳的时候还是有一点僵硬,耳根也变红了。
公孙佳将她打量了一回,心道:眼睛倒是挺亮。细谷不漂亮,她黑且瘦面相甚至会让人觉得刻薄阴沉,她也不笑外表完全不讨喜,公孙佳却觉得她身上偏偏有一股蓬勃的生机,这是连阿姜这样高挑健美的人都缺乏的。
公孙佳笑着对单良道:“恭喜先生,我算明白先生为什么挑她了。”
单良“嘿嘿”一笑。
“有这么个弟子,你们师徒怕是要把京城掀翻了。”
单良道:“纵我有这个心,也要看您给不给撑腰。”
公孙佳也笑了,再看元峥,就很生气:“秃啦?开心啦?”
元峥老老实实低下头:“还会长出来的。秃了就不太像异类了,也没什么不好。”
“哈,就为这个?”
元峥抬起头来:“交给我的事我都会尽力做好,您尽可以考验我。”
公孙佳几乎要翻白眼:“考验你什么?儿子都不肯给我当!”
元峥又不说话了。一旁细谷惊讶极了,眼睛左右瞄瞄,又变成了低眉顺眼的样子。
公孙佳道:“先生自己择个日子,咱们把细谷的事办了。等阿黎和普贤奴来了,他们两个依旧跟着读一阵书。细谷以后就留在先生身边了。”
单良道:“好。”细谷跪下给公孙佳叩头。
公孙佳道:“起来吧,以后你跟着你老师,只管专心待他。”
细谷爬起来站到好,荣校尉也带着拖拖拉拉四家人过来了。公孙佳粗粗一看,这些人并不是荣校尉生气时说的“废柴”,除了老的老、小的小,倒没有让人一眼看去就心生厌烦的人。所谓相由心生,大部分人是不会将本性掩盖得很好的。
荣校尉一一将几家人介绍了,公孙佳道:“请老人家坐下。”先将那位死了儿子的张家的老妇人安排了座位,再依次与他们交谈。
细谷很仔细地听着公孙佳的话,公孙佳是那么的和缓温柔,先说了自己知道失去支梁柱之后日子会有多么难过,因为她也是失去了父亲的人。这句话说出来,屋子里就哭成了一片了。又有哭诉自己受欺负的,等等,大家的关系很快就拉近了。
等大家收了泪,公孙佳才说:“既然我知道了,就不能让你们再过得那么艰难。”因为几家都得守孝,所以可以给他们安排到自家庄子上居住,许诺给几家人按月支柴米,让他们安心住下。言语间没有半分的不耐。
杨家那个寡妇将儿子拉了起来,两人站到公孙佳面前,杨寡妇道:“县主,以后他的命就是您的了。”
公孙佳愕然:“这是怎么说的?家父在世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儿也是不会不管的,从来也没要过别人的命呀。”
杨寡妇道:“我们旁的话也不会说,道理还是明白的。从来是有来有往才算交情,我们不能因着您心好就白占您的便宜。受您的大恩,我们没有什么能回报的。”
仿佛被她提醒了一样,张家老妇人也说了差不多的话,公孙佳道:“我要你们的命也没有用,你们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又对那位割了耳朵的烈女说:“你的事我也听说了,如今外面乱糟糟的不好处置,待我腾出手来都会有安排的。”
又说了几句话,细谷就看到那个“阿姜”过来说:“该吃药了。”荣校尉将几家人都领走。
公孙佳又不吃药了,反而说:“好了,就先这么安置他们吧。”
单良问道:“怎么,没有看得上的人?”
公孙佳笑道:“人还可以,可他们是忠臣义士之后,没有我就收来做家仆的道理。做人还是宽容诚恳一些的好,哪能事事都要回报呢?我养他们,图个心安,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