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反噬 我只有你了。(第2/3页)

牧云归眼睛快速眨了眨,眼角涌上泪花。她忍着泪意,尽量用平常的声音说:“可是你却要将我丢在这里。”

“因为我害怕。”江少辞额头抵着牧云归头发,说,“我怕判断失误,怕修为赶不上,怕任何一个意外。如果你被他们抓走,我根本不敢想象曾经那些刑罚会发生在你身上。你留在这里,至少可以平平安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牧云归说,“霜玉堇已经落在他手里了,万一他不满足,想要找到第二株霜玉堇,我们该怎么办?慕家声称霜玉堇只有一株,但他一定不信。如果你都无法阻止他,那北境就算团结起来也无济于事。到时候,慕家和言家一样,只能成为别人笼里的金丝雀。我不想让族人落入那副境地,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面对危险。风雨欲来,谁能独善其身?我们联合起来,尚且有还手之力,如果心怀侥幸,那迟早会被他各个击破。”

牧云归中午在牧野家刚睡着就被外面的打斗声吵醒,她听完了江少辞和慕策所有对话,后来看时机差不多,才装作刚醒推门。她回来后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慕策那些话是为了她好,牧云归感谢慕策的好心,但依然会按自己的想法做。她今夜出来散步,本就想找机会和江少辞谈一谈,刚巧在这里遇到他。

然而,还没等牧云归提起话题,他就先说出分道扬镳。牧云归有生气,有失望,还有股委屈。

她一直都在努力寻找解决办法,为什么江少辞问都不问,直接就要抛开她?牧云归气愤之余狠下决心,将两人的关系挑明。自从万象镜之后,牧云归和江少辞就处于一种默认但不明说的状态,现在,牧云归直接把话说开,如果江少辞同意,那他们就共同解决问题;如果他依然一意孤行,那就当牧云归做了一场梦,喜欢未果,散就散了。

江少辞双手缓慢收紧,手臂圈在牧云归肩胛骨上,都勒得她隐隐发痛。江少辞脸靠着牧云归头发,声音闷闷的,像一只认错的猫,可怜兮兮,委屈巴巴:“对不起。”

牧云归微微叹气,她还没说什么呢,他有什么好委屈的?牧云归拽了拽江少辞胳膊,示意他先松手,缓慢转身:“你无需道歉……”

牧云归说到一半,眼前隐约闪过什么画面。她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双脚无意识后退,猛地踩空。

他们两人现在在房顶上,说话时正好站在边缘。牧云归一脚踏空,身体骤然朝后摔去。江少辞吓了一跳,立刻跟着跳下,仅隔瞬息就抱住牧云归的腰,带着她稳稳当当落到地面。

江少辞注意到牧云归眼神不对,忙问:“怎么了?”

牧云归双脚落地,但她眼睛依然是失焦的。她盯着前方的虚空,像是想看清什么一样,用力睁大眼。她眼睛中的光芒快速变化,宛如星光游弋,最后仿如受到什么反噬,猛地晕倒。

牧云归身体软软倒下去,江少辞连忙接住。江少辞环着牧云归肩膀,皱着眉唤:“云归?”

他唤了好几声,牧云归毫无反应。江少辞脸色沉重起来,他扶住牧云归后背,一把将牧云归打横抱起,大步朝主院走去。

牧云归半夜晕倒,立刻惊动了整个言宅。没一会,宫门开锁,车架一辆接一辆驶出来,最后,连慕策都出来了。

慕策到达言家,一入门就冷冰冰质问:“怎么回事,她大半夜为什么会在屋外,为什么会晕倒?”

侍女们黑压压跪了一地,都不敢说话。慕策看着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影,心里怒火更甚。他勉强忍住情绪,问:“她怎么样了?”

医仙给牧云归把完脉,上前回道:“回禀陛下,帝女气息平稳,脉象平和,臣并未看出端倪。”

慕策剑眉紧锁,问:“那她为何昏迷不醒?”

几个医仙相互对视,最后垂首:“臣等无能。”

“应当是反噬。”江少辞一直在床边,眼珠子都不错地看着牧云归,听到这里突然开口,“是破妄瞳反噬。”

慕策怔了下,皱眉:“她竟然可以看到景象?”

江少辞回头瞥了慕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鄙视尽在不言中。慕策也觉得他这个父亲当得太失职了,竟然连牧云归的修炼进度都不清楚。

慕策之前派人给牧云归测过灵根,但破妄瞳并不是大众资质,灵盘根本无法检测。世上除了言家,很少有人知道破妄瞳如何运行,连慕策也只是一知半解。

慕策看着昏迷不醒、睡颜沉静的牧云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牧笳也这样晕倒过。

那时候慕策刚刚登基,内忧外患,风雨飘摇。因为江少辞盗走了霜玉堇,慕策无法借助圣花,只能靠自己修炼突破瓶颈。慕家人都是后发型资质,前期成长很慢,后面才慢慢展示潜力。这样从长远看是好事,但前期修为弱,寿命短,往往不等成长起来就要面对夭折的风险。所以对慕家人而言,修炼前期才是致命坎。

因而霜玉堇对他们尤为重要,如果卡了许多年都不能进阶,那霜玉堇就是保命的东西。结果,江少辞把霜玉堇拔走了,间接导致慕策无法突破,只能年复一年闭死关。

北境人普遍寿命悠长,然而一千年对慕策来说也很危险了。如果他不能尽快突破两星,那他很快就要面临寿命将尽的问题,形态外貌也会表现出衰老。而这时候,慕景死了。

慕策临危登基,内部不安稳,外部的质疑声也一阵接着一阵。部分公族觉得慕策一千年都没有进展,想来无法在寿命终结之前突破了,不适宜登基,应当尽快传位给其他人。

那段时间,当真是内外交困。慕策经常一整天都不露一个笑脸,像具木偶一样行走在皇宫里。那段时间他过得那么黑暗,可是现在回想,差点压垮他的负担焦躁都记不清了,只记得长信宫到长秋殿有一条漫长的甬道,宫灯摇晃,大雪纷飞,一个女子跟在他身后,陪着他走过那段寂静阴暗的岁月。

有一次,慕策要出宫主持典礼,牧笳身为侍卫早早就准备起来,可是在出发前一天,她突然晕倒了。就像牧云归现在这样,无病无灾,无伤无痛,但就是叫不醒。慕策等了一夜,第二天,牧笳依然昏迷不醒。慕策让人照看着她,自己带着其他侍卫出门。

就在那天,慕策遇到了刺杀,要不是牧笳在危机关头跑出来替他挡住暗器,慕策就要命丧当场了。牧笳回来后休养了很久,慕策派人给牧笳送了许多赏赐,褒奖她护驾有功。慕策原本以为是牧笳反应快,如今牧云归以同样的症状昏迷不醒,慕策才忽然意识到,会不会,牧笳也觉醒了破妄瞳?

牧笳那次晕倒,并非怪病或者疲惫,而是因为使用破妄瞳过度,遭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