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第2/3页)

袁夫人扶起丈夫,仰头看头顶,见那番邦人笑眯眯的扒在酒坛口边缘,打了个酒嗝,“等我回来,咱们玩个真心话游戏。”说完,就不见了。

“救命啊——救命——”夫妻俩人大喊大叫,可跟他们来的丫鬟已经被使了定身法。

何况身体变小,声音小如蚊蝇,别说内窖没有别人,就是有其他人也听不到。

这边厢,袁持誉先后见母亲、大王还有父亲先后出去了,不知都去了哪里。

于是酒席上只剩他的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

袁持仁平时就不把大哥放在眼里,直言不讳的道:“袁持誉,你到了长安,将姓氏也改了吧,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袁持誉眼皮都不抬一下。

见对方不理他,袁持仁绕着桌子来到大哥跟前,揪着他的肩膀,“跟你说话呢,听到没有?”

袁持誉不耐烦的一挣,就见袁持仁跟一片叶子似的被甩了出去,朝门口跌去,幸好撞到了赶回来的父亲,才没受伤。

惊魂未定的袁持仁抬头看他爹,“爹,他、他打我!”

不成想一向明里暗里偏袒他的父亲却道:“你嘴贱,不打你打谁?老子也要打你!老子生你不如生块叉烧。”说罢,干脆利落的挨了两巴掌。

袁持仁都被打傻了,“爹……叉烧是什么啊?”

“滚回去抄千字文十遍,天亮前我检查,写不完就把你送到长安当和尚。还有,持义、持礼,你们幸灾乐祸个屁!一起滚回房间抄写十遍。瞅什么瞅,不去,是不是得老子踢你们才行!”

三兄弟大气不敢出,贴着墙边溜走了。

还在低头查看自己双手的袁持誉,见微醺的父亲对他招手,“给我来。”

来到内窖门前,袁持誉就见“父亲”变成了大王,他打着个哈欠对他道:“快点问吧,问好了,我好去睡觉。”

“果然是你。”袁持誉道:“问什么?”

施铮将他拽到酒坛前,指了指里面抱成一团瑟瑟发抖的袁氏夫妻,“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关于你的身世,他们撒谎了,骗你去长安,就是让你大海捞针活活消磨你的时间和精力。”

袁持誉愣了下,对酒坛内的夫妻道:“为什么?”

施铮一手搭在酒坛边上,打了个哈欠,眼尾发红的道:“给你找点事儿忙活,你就不回益州来了。省得分财产,毕竟人家的财富都是留给亲儿子的。”

袁氏夫妻大声说着什么,可惜太小,根本听不到。

施铮便将他们变得大了些,每个有手掌那么大,但跟酒坛比起来,还是小如萝卜头。

“神仙啊,我们知道你的厉害了。但我们将财产留给亲儿子们有什么错,难道留给外人的血脉吗?”袁老爷瑟瑟发抖的道,他不敢强辩,明显这番邦人偷听过他们夫妇早前的对话。

“可你说了,你们捡了袁持誉才走了财运的。”

“那、那不过是凑巧罢了。我们又没要他的命,只想他离家,离得远远的,有什么错。”

“哎呦,你还有理了?提供错误信息,让人家一辈子白忙活,找不到亲生父母,你何其恶毒。”施铮提起旁边的一个满酒的酒坛,“你这么歹毒,泡蛇蝎酒不如泡你。”

“别别别——”袁夫人忙摆手,示意他停下,“冤枉啊,因为就是说实话,持誉也找不到他亲生父母。当家的,你把当年的事直说了吧。”

袁老爷怕被泡酒,马上道:“十七年前,我无儿无女,进山里采山药,当天雾大,竟然迷了路,跌到了一个斜坡下,昏了过去。等我醒来,看到在我一丈远的地方,有一团水雾在慢慢聚集,比周围都浓,有花篮那么大。

我当时摔得根本不能动,幸亏带着干粮,吃了几口又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那团雾更浓了,白花花一团,隐约能见到里面有东西。

又等了一天,我看清楚了,那里面是个被水膜包裹住的婴儿。模糊的水雾变成了透明的水膜,那婴儿就像被一大滴露珠紧紧裹住似的,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真的诡异极了。

我一想,这孩子包在水里不被淹死了么,就爬过去,用挖山药的铲子划破了那层水膜,孩子也落在了我怀里。就是袁持誉了。”

施铮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都这个时候了,我们也晓得你有法术,没理由再撒谎啊。”袁夫人哭丧着脸道。

施铮一拍坛子边缘,“不老实!讲讲细节,跟谭高轩都能讲细节,却跟当事人讲得这么敷衍,好意思吗?”

“细节?”袁老爷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对了,有细节。我划破水膜的时候,看到一条白色的藤条,或者是绳子,反正是个白色的细长条的东西,时间紧迫,我也没太看清楚。原本缠绕在婴儿身上,瞬间没入了婴儿体内。

我抱着婴儿,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原来是我媳妇求人来找我了,我便得救了。

后来再进山,挖到了人参,买了不少钱,有了本钱,开始做小买卖,后来做大买卖,积攒了些家业。

我们夫妻原本无儿无女,捡到持誉后,过了两年,我媳妇就怀孕了,之后一口气又生了两个儿子。”

袁夫人也绞尽脑汁的回忆,“后来我们问过一个远亲,说我男人当时看到的,缠在婴儿身上的东西,可能是道家的法索。还给持誉算了一卦,说是长大了应该往东边去。对了对了,后来有五鼎门的人来收徒,我们就让持誉拜师求学了。可五鼎门的人说他没仙根,都不收的,还是我们幸运遇到了当时恰好在本地的掌门,了解了持誉的出身不一般,才收他做了学生。”

袁老爷一口气说了一大串,听得原本就困意上头的施铮昏昏欲睡。

他手托着脸颊,不停的点头,手突然滑脱酒坛边缘,猛的惊醒,看袁持誉微皱眉头,就知道他心情肯定很杂乱。

比起追逐一个虚假的父母,知道自己其实无父无母,乃是山中精气借用浓雾为依托所诞生的,不知道哪个结果更可悲。

袁持誉道:“放他们出来吧。”便起身出了门。

施铮对坛子里的夫妻道:“你们啊,你们之前无儿无女无家产,捡了袁持誉后,才有的一切,是老天奖励你们抚养他的福报,你们还不珍惜。罚你们反省一夜。”也走了出去。

夫妻俩在坛子里嗷嗷叫,“过了这一夜,怎么办?放我们出来啊。”

天亮了,自然就恢复原状了,只是到到时候身体会变大,生生挤破坛子才能出来。

施铮来到院内,看到袁持誉坐在屋外的台阶上,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施铮过去,挨着他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

袁持誉瞄了他一眼,“……谢谢。”

“谢什么,我不是说过要给你‘养老送终’么。”施铮之前还好奇袁持誉怎么这么个性格,现在算释疑了,首先这个家就有问题,表面上对他不错,其实就没一天亲厚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