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6章 大结局(终章)(第4/9页)

“无关?”赵胤冷冷道:“你假冒半山,回到阿如娜身边后,派人夺走双生鼓,诱我们进入阴山皇陵,几次三番为难,也与你无关?”

“那是你们自找的。”半山微抬下巴,“锦城王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如何逼你?”赵胤沉声。

半山目光不善地看着他。

“说来说去,便是想套我的话。想知道啊?”

他回头看了一下,只见杨斐等人站得老远,赵胤的身边也没有人。

半山又冷笑一声。

“你杀了魏州,又逼得来桑走投无路——”

魏州?赵胤脸色不动,脑子里却突然清明,冷眼盯着他,“你是魏州生父?”

“不然?”

赵胤突然从马背上的褡裢里取出一个荷包。那是他回京后,赵云圳拿来归还的——魏州房里的那个荷包。

赵胤拿起他,摊在半山面前。

“我犯了两个错误。”

半山眯了眯眼睛,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赵胤平静地道:“其一,因魏州是丙一托人从草原带回京师抚养,又轻易得到乙一的身份,我曾以为他是丙一的孩子。”

“其二,我以为清虚道长便是你,导致几次误判。”

一听清虚道长,半山突然咬紧了牙槽。

“那日清虚馆大火,是我晚来一步,让你得逞,杀了我儿。清虚老儿受人指使,陷害我儿,死有余辜。”

丧子之痛,如尖刀刮骨。

赵胤看他情绪激动,缓了片刻,又徐徐问道:“你与来桑,又有何干系?”

半山突然僵滞。

空气好像凝固了一般,寂静无声。

赵胤不催他,只静静站在风雪中,一只手搭在大黑的背上。大黑冷眼看着,舔一下他的手指。

“来桑,是一个错误。”半山突然长叹一声,闭了闭眼睛,仰头望天,“我这一生,谁人都不想辜负,最终却辜负了所有人。”

赵胤平静地问:“此话怎讲?”

许是大势已去的悲伤让半山有了倾诉的欲望,许是赵胤的平静和淡然,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可以倾诉的人,沉默片刻,半山终于开口。

“前半生愧对永禄爷,后半生愧对阿木古郎。我这一生,皆是失败——”

赵胤双唇微抿,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不知何时,天上飘起了小雪,一片片如盐似絮,洋洋洒洒落在头顶。

半山没有去抹脸,迎着飞雪幽幽地说道:“阿如娜是阿木古郎的儿媳,我却……酒后失控,酿成大错。”

赵胤眉头微蹙,“来桑,也是你的儿子?”

半山点点头,“当年,州儿出生不久,他的生母便死在冰原。他母亲生前唯一的愿望是回到南晏,生她养她的地方,临死前求我,让州儿回到大晏去,做堂堂正正的大晏人……”

吸一口气,他嗓子被风雪刺激,几乎沙哑。

“我纵是万般不舍,也要了却他的遗愿,这才托了我的好兄弟丙一,让他帮我找一户好人家,能善待他……”

赵胤默默无声。

半山却已掩面蹲下,在凌乱的柴草边,低低吸气。

“那之后,我便郁郁寡欢,却不想一次酒后,与阿如娜酿成大错……”

赵胤道:“你便没有想过,为何会酒后失控?你吃醉了,阿如娜也醉了么?”

半山嘶嘶冷笑。

他听得懂赵胤的意思,多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事有蹊跷——当年巴图迷恋陈岚,不喜阿如娜,两人成婚许久都没有孩子,阿如娜难保不会乱来。

但那又如何?

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难道责怪女人的主动?

“不怪旁人。皆是我。一切皆是我。”

显然,半山已陷入了情绪。

一生蹉跎,两鬓风霜,他在前尘往事中难以自拔。

赵胤却很清醒,调动着半山的情绪,也掌握着话语的节奏。

“那你为何又要冒险潜入大晏,劫走白马扶舟?”

半山稍稍平静了一些,但说话的时候,没有去看赵胤的眼睛,“我怀疑,他才是巴图的亲生儿子……”

赵胤脸色有刹那的变化,随即又沉下声来,“你有何凭证?”

半山抬头,突然哼笑一声。

“出于两点考量。其一,白马扶舟的眉眼与阿木古郎确有几分肖似。其二,那天,狄人长老申翁去为白马扶舟行祝祷之术,恰好看到白马扶舟身上的胎记……”

“没有想到申翁居然是你的人。”

“不可这么说。”半山不冷不热地道:“那申翁与我,不过一饭之恩,算不上是我的人……”

赵胤眉眼不动,望着半山似在审视真假。

半山与他对视片刻,倏而自嘲一笑。

“然则,他骗了我。”

“骗?”赵胤目光微凝。

半山接着道:“多年前,我曾听阿如娜说起,那个孩子生下来大腿根处有一块浅杏色的胎记,我便顺着这个线索去寻,奈何遍寻不见,于是托过申翁,让他替我在狄人族中找寻……”

“胎记?”赵胤面色微动,“那乌日苏身上,可有胎记?”

半山摇了摇头,赵胤以为他要说没有,不料,却听他道:“当年褚道子带走小皇子,被追杀时,坠落狼山。坠山前,他将小皇子抛给了追杀者……也不知是这些追杀者为了方便交差,还是阿如娜自己心虚………总归,乌日苏的腿部有胎记的那个地方,自小就因为受伤掉皮,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那真假皇子的事,如何说得清楚?

赵胤问:“胎记一事,可有外人知晓?”

半山道:“大皇子生下来就被阿如娜动了手脚,当时知道的人早被灭口,连同他的生母恐怕都不知……”

赵胤淡淡一瞄,“她对你还算有情有义。”

至少,他知道这个事,还活着。

半山听出赵胤话里的讽刺,不以为意地哼了一声,接着说道:“说来也巧,那白马扶舟的大腿根部,也因幼时受过重创,有一片纵横交错深可入骨的疤痕,便是那处曾经有过胎记,谁又看得出来?”

如此巧合?

赵胤面无表情地扫一眼半山,没有说话,

半山却打开了话匣子,咬牙切齿地道:“那申翁着实可恶,借此引我到南晏,实为诛杀老夫。”

赵胤笑了起来,“你不是与他有恩?”

“哼!这点恩情,能值几两银子?远不如他在玉姫面前表功来得紧要。双生鼓一事,玉姫那个女人记恨我呢。”

半山说到这里,无所谓地笑了笑,缓缓眯起眼来看赵胤,表情不定,眸底深处却弥漫着一抹悲凉的气息。

“事已至死,说什么都无用。老了,被人欺骗也是活该,落入你的手里更是咎由自取。好了,我的话都说完了,也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