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3页)
“差不多,”徐珏冷笑一声,眼中闪过讥讽,“但是交出人,关语堂也不一定能活。”
事情总是这样黑暗,平头百姓在权贵眼中就是低贱蝼蚁,可随意践踏。
冯依依站起来,从桌旁拿起雨伞:“我想去看看大哥,你能帮我进去吗?”
“你别去,”徐珏站起来,一把拉住要走的冯依依,“不知道这事的深浅,你别扯进去,没有好处。”
冯依依微一愣,徐珏的话让她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若是一个不慎,她和冯宏达就会被仇家察觉。
徐珏自然猜到冯依依难处,也不多问,只道:“你去客栈等着,我帮你进去问问。”
“徐珏,辛苦你了。”冯依依道谢。
“瞧,”徐珏认命的摊开双手,笑笑,“你总是从我身上占便宜。以前还会塞块糖怡,如今就一声辛苦。”
“好,”冯依依拍了下徐珏的手,“我给你做红豆酥饼,以前婶婶教的,我都记得。”
徐珏舒了口气,手掌落上冯依依肩头,话语中几分叮咛:“回去等着,千万别乱跑。”
从茶寮分开,冯依依回了袁掌柜的客栈,徐珏去了顺天府大牢。
雨势更大,天就像是破了一个窟窿,雨水哗哗下泄。
徐珏因为被罚的原因,现在进顺天府也算方便,找了个理由便去了牢房。
结果被告知,关语堂并不在牢房,现已押到刑室审讯。
徐珏不禁皱眉,料想关语堂怕是要受一些皮肉之苦。而他是守备营的人,刑室自然是进不去的。
如此,只能打点一下,拖人进去问了情况,看能否通融。
。
刑室,光线昏暗,仅在墙壁最上方开了一处小窗,镶着铁栏。
关语堂被绑在木桩上,身上衣裳被皮鞭抽成碎布条,鲜血从皮肉中渗出。
“水……”声音气若游丝,关语堂沾着血的嘴角微微动着。
没人理会,许是打累了,俩行刑的衙差正坐在对面歇息。
关语堂双臂牢牢捆住架起,双脚锁着沉重脚镣:“我没有做,你们冤枉我。”
铁链哗啦啦响了两声,引起对面衙差的注意。
满脸横肉的男人踱步过来,沾着皮肉的鞭子敲着手心,嘴角残忍带笑:“你说什么?招了。”
“没有,”关语堂抬头,口里喷出一口血,怒目圆瞪,“朗朗乾坤,你们是想屈打成招!”
衙差不在意,玩着手里鞭子:“土包子进京城,没人教过你,别多管闲事?”
关语堂垂下头去,牙关紧咬。
“看起来骨头挺硬,那就试试,看你撑到什么时候!”说着,衙差狠狠扬起皮鞭,啪啪的往关语堂身上抽打。
鞭子本就是浸透盐水,凑在身上的滋味不是人受的。
关语堂紧紧咬住牙,眼睛狠狠瞪着行刑衙差,将所有疼痛尽数咽回肚中去。
“行了,行了,再打下去他就死了。”后面的小个衙差上来,制止粗壮的同伴。
小个衙差端了一碗水,走到关语堂身旁,手故意往上抬抬,让人能看见水,偏又够不到。
“何苦呢?”小个衙差开口,“咱们也是办差事,有些事做不得主。你说你冤枉,可那女人一口咬定,你又从她屋里拖出来。”
“我没有!”关语堂侧脸盯着人,凌乱的头发黏在脸上,在看不出俊朗的脸。
小个衙差啧啧两声,仍旧擎着那碗水:“要说事情也好办。实话说,你是得罪了人,动了不该你动的东西。”
关语堂咽了一口血唾沫,心知肚明,这是在说李贞娘。果然如徐珏所说,京城不该留。
衙差见关语堂在思虑,笑笑道:“交出来,你这案子人家也就撤了。眼看端阳节已到,总不能让家里人担心咱,是吧?”
“说出来?”关语堂唇边呢喃着这三个字,不由想起小安村,李贞娘把在门边,眼神中的不安。
“对,”小个衙差越发客气,但那碗水就是不送,“自己背个糟蹋女人的名声不好听不说,家里的娘子,心中怎么想,能不介意?”
关语堂呼吸不稳,嘴边发丝吹得轻抖:“依依。”
“说,东西在哪儿。”衙差问,“说出来,放你回家。”
关语堂深吸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嘴角冷硬:“不知道!”
“不知道?”衙差冷笑一声,一碗凉水直接泼在关语堂身上,“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恨恨转身离开,等在后面的高大衙差甩了两下鞭子,双手指节嘎嘎作响。
。
天黑下来,雨稍微小些。
冯依依每每听见外面有声响,都会开门去看,希望是徐珏带回消息来。
可每次都是客栈的客人。
袁掌柜来过一次,也说拖人帮忙去打听。
屋里点灯的时候,徐珏终于来到客栈。
冯依依将人请进屋,一把将房门合上:“怎么样,大哥他好不好?”
“依依,”徐珏站在桌旁,烛火映着他的脸,一双眉头锁起,“关语堂怕是惹了不得了的人。”
他白日在顺天府跑了一天,甚至想见刘沛,可是师爷说刘沛染了风寒,在家中修养。
风寒?天暖风和的,哪来什么风寒。一想便知,刘沛怕也是知道此事棘手,称病躲着而已。
“很麻烦?”冯依依心提的老高,双手紧攥在一起。
徐珏回转过身,叹气一声:“对,他们想让关语堂交出李贞娘。你知道李贞娘在何处?”
“不知。”冯依依摇头,又道,“如此有权势,不过一个舞姬,再寻便是,何故如此?”
“话是这样没错,”徐珏眉眼间一丝疲倦,“可是他们要颜面,本是手里的东西,就被人劫走,他们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这话说得明白,高位上的人,是不容许平头百姓去撼动他们的权利。
“依依,我想你还是先离开京城。”徐珏道。
“不行,”冯依依想也不想便拒绝,“大哥没有弃我而去,我又怎么能丢下他不管?”
徐珏皱眉,在屋里来回跺着步子:“可惜守备营不能插手官衙之事,否则可以让将军出面保人。”
“徐珏,你别牵扯进来,”冯依依拉住徐珏手臂,“你在京城,不要惹上那些人,他们也会对付你。”
徐珏看着抓上自己的手,眉间松开,轻道了声:“你知道,其实娄诏能救关语堂。”
“他?”冯依依手指一僵,慢慢松开收回。
“顺天府尹刘沛那老头子,直隶上峰便是娄诏。”徐珏说着,口气略带讥讽,“也不知道,中书侍郎大人的书案上,是不是已接到了这桩文书?”
房中静默,冯依依低头不语。
“不要回去找他。”徐珏双手抚上冯依依肩头,“你已经出来,别回头啊,傻丫头!”
冯依依抬头,目光与徐珏相视:“别担心我,先想想大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