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你骗我一个试试(第2/3页)
“你能从诏狱出来,怎么说,仇疑青都对你我兄弟二人有恩,这份情不能不还,这事为兄便不与他计较,也不上告,只要刚刚那个文书把流程走了,这事就能顺利完结,于他好,于为兄好,于所有人都好——为兄这么说,你能明白么?”
叶白汀不要太明白,对方这粉饰太平,黑白颠倒的本事,比他做人的水准可高太多了:“你是想让我帮忙……”
“我们是一家人,我还能害你?义父的话,你都忘了?”贺一鸣想起以往的亲睦日子,自己都要快被自己感动了,一时忘了其它,又要去搭叶白汀的肩。
“汪!呜——汪汪!”
迎来的仍然是狗子蠢蠢欲动的白牙,就好像在说:说话就说话,你动个爪试试!
贺一鸣眯了眼。
叶白汀当然不可能帮这个忙,八尺壮汉的文书今天已经被欺负够了,他怎么可能胳膊肘往外拐?流程是断断不可能走的,章也是不可能签的,因要翻这个案子的人,并不是仇疑青自己,还有他一份。
他看起来就那么好哄好骗?
“你的事,按说我不能不管,可有些事,我有点不懂,可否请你帮忙解惑?”
他说话的表情很乖,看起来真的只是有点疑惑,贺一鸣甩了甩袖子,十分大方:“你说。”
叶白汀眨眨眼:“案子果真没问题?”
“当然,”贺一鸣一边理直气壮的放话,一边谨慎试探,“锦衣卫不也是没查到什么?”
叶白汀点了点头:“就是因为没有啊……”
贺一鸣表情更轻松了:“那你还不信为兄?”
叶白汀便道:“我就是觉得挺有意思的,锦衣卫忙了半天,什么都没发现,开棺验尸,也没有新线索,过去半年,尸体已尽腐坏,刀口皮肤都烂了,完全看不出东西,管修竹死的时候……你见了没?能不能同我说说?”
贺一鸣:“见了,当时发现人死,事情就报到了刑部,我赶到时,现场已经封存,没有被破坏。”
叶白汀:“那管修竹不是自杀么,当时手是抓着匕首的么?”
“是。”
“两只手?”
“只左手。”贺一鸣道,“他是个左撇子。”
“那右手在干什么呢?”
“就放着啊。”
“在地上,很自然的放着?像睡着了那样?”叶白汀拿自己的手比了比,“类似这样?”
“差不多。”
“那地上有什么东西么?掉下来的东西之类的?”
“没有。”
“那他死前有吃喝什么么?”
“茶水,”贺一鸣一脸‘我怎么会漏掉这种细节’的自得,“房间里的茶水,当时就请仵作验过了,无毒。”
“这样啊,”叶白汀又问,“那桌椅案几呢?有挪动过的痕迹么?”
贺一鸣眉梢皱起:“怎么这么多问题?”
叶白汀:“不是说密室?我就有点好奇,第一次遇见么,窗子和门真的都是锁好的,严严实实的那种?”
贺一鸣看了眼远处档房的窗子,按捺下脾气:“是。”
“谁第一个发现的?”
“应该都去敲过门,但门没开,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都感觉出了事,没敢动,最后是赵兴德和万承运一起过去,赵兴德踹了门。”
“户部侍郎……和尚书?”
“赵兴德当时还不是侍郎,只是比底下人都大一级,政绩考核也合格,再过两个月不是升迁,就得调走,”贺一鸣看着叶白汀,语重心长,“官场的规矩你不懂,那个时候,正该他各处打点表现,以期之后的高位。”
叶白汀才不管什么官场规矩不规矩:“所以他们两个一起进去的……没有旁人?”
贺一鸣:“当时肯定没有,但发现人死了,赵兴德立刻叫了人。”
“那管修竹……”
叶白汀逮着机会,很是问了些问题,贺一鸣答着答着,总算回过味来了,眼梢眯起:“这么多问题,汀弟该不会是在套为兄的话吧?”
叶白汀立刻反对:“哪能呢?想多了,我没有。”
贺一鸣却立刻知道了,自己没想多:“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都会有下意识的小动作?”
叶白汀不耻下问:“是么?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贺一鸣控制着自己不要抬手打人,暗自磨牙:“不是说好了,要跟我走的?”
叶白汀今日目的已经达到,才不怕被看穿,也早知道问个不停,对方迟早能察觉出来,干脆手抄在袖子里,笑容那叫一个灿烂,话音那叫一个慢条斯理,没心没肺:“跟你走?你都说我是诏狱犯人了,出了北镇抚司大门,可是越狱,我倒是不怕,谁不想正大光明走在阳光下呢?贺大人你么——帮人越狱,可是要承担结罪责的,你可想清楚了,真的愿意带我走?”
“你——”贺一鸣气急败坏,下意识想动手。
叶白汀一点都不怕,别说对方未必打得过自己,就算能打,他脚边现在还有严阵以待的狗子,四周还有锦衣卫的轮值明卫暗卫,这可是院子正中间,所有人都看着呢!
他甚至敢保证,在暗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地方,肯定有那么一两个锦衣卫,弓弦都拉进了,只要对方敢动,立刻被射成筛子!
“去看看,谁在本使的地方闹事?”
是仇疑青的声音,还有隐隐的马蹄声,兵刃放下的声音,稍微有些遥远,却足够听得清楚,就好像他刚刚从外面回来,但身上有东西,没办法第一时间过来查看,可是转过头,一定会来。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叶白汀当然知道,是相子安来了。
可贺一鸣不知道啊,这些心虚,方才的怒气胆气全都泄了气,并没有冲上来,只是还有些不死心,面色微峻的看着叶白汀:“你只有这一次机会,可要想好了,真的不回家?不想有个家人?我最是知你,你最恋家了。”
叶白汀摸着狗子:“抱歉,我挑食,不是谁家的馊饭都馋。”
“你——”
“哟,这哪儿来的癞蛤蟆赖皮狗,跟我们指挥使抢人?”
相子安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扇子一下一下的摇,不论站姿还是气质,都拗的比贺一鸣更优雅,更君子,说话么,也比贺一鸣更大胆,心里想什么,就敢骂什么:“贺大人是吧,您是关心我们少爷吃了,还是关心我们少爷穿了?少爷在牢里,就剩一口气的时候,你在哪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您在哪里?”
“哦,瞧我这脑子,”他扇子刷一声收起,发出清脆声响,“怎么忘了,您那时忙着卖父求荣,升官发财呢,送义弟进牢,不正是您贺大人一手操办的?”
他嘴里啧了两声,一脸佩服:“当时不闻不问,生怕被沾到一点,现在少爷出息了,因一身本事,受重用了,看得到天光了,您要跳出来摘桃子了,在下倒是想问一句,您哪儿来的脸?我原还想不清楚,您靠什么升的官发的财,现在倒是明白了,是靠这个比磨盘还大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