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情书(第2/3页)
蔡氏垂眸:“那妾身就却之不恭了,多谢两位。”
她也没管地上的信,将二人引到桌边坐下,端出小碟子,夹出一枚巧果,轻轻咬一口,眼睛就幸福的眯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
不过没多久,一颗巧果都没吃完,她筷子就掉在了地上,双手捂着头:“好痛……”
蔡氏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像溺了水,又像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了起来,旁边的一切全部看不清,听不到,喘不过气,好像整个世界突然离得很远很远。
头很痛,像有一只大手在里面搅和,有什么东西要跳出来,她很努力的去阻止了,但阻止不了,头痛到极点,意识慢慢远离,四周一片混沌……
“快扶住她!”
“扶她躺到小榻上去!”
丫鬟小杏一直在房间里,收拾地上的信纸,主子忘记了,可以不管,她却不能当没看到,见自家夫人这样子,顺手把信纸放到桌上,把人扶到榻上躺好。
叶白汀看着她:“你都知道,是么?”
小杏一如既往稳重,礼行的规矩,话说的也平静:“主子的事,婢子不敢过问。”
恐怕不是不敢过问,是将规矩刻进了骨子里,该说的才说,不该说的,未经主子允许的,一句都不会漏。
这是个忠心的丫鬟,叶白汀不信她不知道,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问正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大约一盏茶过去,蔡氏就醒了。她睁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房梁,表情怔怔的,像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又像在思考着什么。
微风拂过窗台,送来杏花淡香,吹的桌边信纸哗啦啦响。
蔡氏偏头,看到信纸上的字,眼泪瞬间汹涌。
这次的落泪再不是无声无息,后知后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哭了,她哭的喉头哽咽,指尖紧绷,几乎喘不过气。她背过身去,努力控制着自己,手指塞进唇齿,咬出重重牙印,也制止不了身体的颤抖。
身为法医,叶白汀见过很多人哭,几乎所有人哭泣时,都不大愿意让陌生人看到,因为这是脆弱的表现,因为哭起来很不好看,面目狰狞,可知道生死相隔的瞬间,很难忍得住。
蔡氏转了身,只余一个背影,可他知道,她现在正处于巨大的悲恸中。
房间很安静,所有人默契的没有说话,等待蔡氏消解这段突如其来的伤痛情绪。
很久,蔡氏才坐了起来,哑着嗓子说了个字:“水。”
小杏立刻去打了水,沾湿帕子,给她擦脸。
把自己打理的可以见人,蔡氏才转了身,下榻朝叶白汀和仇疑青福身行了个礼:“妾身失仪,让两位见笑了。”
“夫人不必如此,”叶白汀将茶盏往前推了推,“坐下说话。”
蔡氏垂眸道谢,坐下了。
仇疑青:“你现在,可知自己叫什么名字?”
“是,”蔡氏闭了闭眼,“我以前只知锦衣卫厉害,没想到竟这般厉害。”
这话已然默认,她的记忆恢复了。
房间安静片刻,仇疑青没急着问案情,而是看着蔡氏:“你有没有什么话,要问本使?”
蔡氏抬眸,唇色惨白,眼底似有无尽的苍凉酸楚,需要用很大力气,才能问出声音:“那具尸体……埋在暗道里的那具骸骨,锦衣卫可能查出是谁?是……我夫君么?”
仇疑青看了看叶白汀。
叶白汀非常笃定的回答:“不是。我已对死者进行颅骨复原,对比应溥心生前相貌,并不符合。”
“不是……不是啊。”
很难形容蔡氏现在的表情,她伸手擦泪,有那种害怕听见坏消息,拒绝坏消息的,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也有仍然没尘埃落定,无法释然的失落感。
仇疑青:“可还有其它问题?”
蔡氏摇头:“没有了。”
仇疑青:“那就轮到我们了,你现在的记忆,已经完全恢复了?”
“恢复了一些,”蔡氏苦笑,“锦衣卫既然能查出我为什么失忆,还能找到我使用的药引,有些东西……应该也瞒不了了吧。”
仇疑青:“‘尘缘断’,是你自己吃的。”
“不错。此药来自江湖,药效极强,吃完立刻会失忆,想要全部想起来,仅仅药引是不够的,需得有一个时间,少则三五日,多则一个月。”蔡氏揉了揉额头,“我现在虽想起了很多东西,有些事,却也是模模糊糊,不清楚的。”
仇疑青:“为什么吃这个药,夫人总记得吧?”
蔡氏垂了眉:“应玉同死的时候,我看到了。”
叶白汀和仇疑青对视一眼,看到了,什么意思?
蔡氏:“他对我图谋不轨不止一两天了,骂不管用,他根本不要脸,这里的人也不怎么管,打打不过,我一个女人也不好对他动手,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躲着他走的。他手脚不干净,会偷东西,那日家宴,我从饭厅离开,他就追了出来,说有件东西给我看,让我去他的书房,我要不去,就把那件东西扔出来,让所有人都瞧瞧。”
“正好我院子前日丢了套小衣,他说话时眼底的淫邪,面上的得意,玩的什么花样再明显不过,我不想丢人,就过云了,谁知我到时,他已经死了,就悬在房梁下,看起来像是上吊。 ”
蔡氏冷笑一声:“他这样寡廉鲜耻,脸都不要的人,怎么可能上吊自杀?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可我就在现场,我去了他的书房,走过来的一路并不短,很可能已经被人看到了,到时候别人指我,我说不清。”
“我只能想别的办法,当时心里又急又慌,脑子空空,根本想不到,就……在他的桌子里翻出匕首,拿在手上,豁出去不怕疼,自己用力将额头撞到墙上,撞出伤来,装成受害者的样子跑出来……”
她解释道:“这样别人问我,我就推说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杀人,是被欺负了跑出来,我出来时应玉同还好好的,你看我额头有伤,匕首却没血,我没伤过人,至于他怎么出的事,谁动的手,我都不知道……想好一切,听到外头锦衣卫来了,我就觉得不保险,锦衣卫可和家里人不一样,听闻办案精明的很,我担心自己表现不好,还是得露馅,就吃了‘尘缘断’……所有一切真的不记得了,别人自会相信我的无辜。”
叶白汀:“所以这件事是意外?”
蔡氏:“非常意外。我不知道应玉同除了叫我过去,还安排了什么别的事,对此一无所知。”
“你不知应玉同会死,撞上了意外,‘尘缘断’,总不会是意外吧?”叶白汀看着她,“为什么立刻就能想到吃这种药,什么时候备下的?”
蔡氏顿了顿,摇摇头:“我解释不了,还没想起来……可能是不想为亡夫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