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2/3页)

紧接着,丝质的料子寸寸剥离,他注视着丛霁,微微颤抖了。

他随即阖紧了双目,待汗水淋漓,又去亲吻丛霁。

他平静了吐息后,便被丛霁小心翼翼地抱着沐浴去了。

一回到床榻,他立即取了章太医新制的药膏,一点一点地为丛霁涂抹。

丛霁满身的伤痕凹凸不平,纵横交错,令他心疼不已。

丛霁后背伤痕较少,多是深深浅浅的抓痕。

他垂下首去,亲吻着抓痕,近乎于哽咽地道:“陛下,疼么?”

丛霁回过首去,望住了温祈,安慰道:“不疼。”

温祈欲要为丛霁上药,竟然闻得丛霁道:“朕知晓梓童是因为太过快活了,情难自已,才会抓伤朕。”

他登时面红耳赤,抿了抿唇瓣,坦率地道:“每一回,我皆快活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丛霁扣住了温祈的双腕,一面摸索着嵌入了温祈的指缝,一面啄吻着温祈的眉眼道:“朕亦然,从前朕浑然不知为何诸多人沉迷于此,多谢你为朕解了惑。”

“既是如此。”温祈大胆地邀请道,“陛下何不如再来一回?”

丛霁毫不犹豫地拒绝道:“不可。”

“陛下好生小气。”温祈气鼓鼓地道,“我还未尝个痛快。”

“不可。”丛霁轻抚着温祈的面颊道,“待你生产,做完月子,朕定教你尝个痛快。”

“好罢。”温祈为丛霁涂抹过药膏后,又为丛霁穿上了亵衣、亵裤。

八月初五,温祈为丛霁涂抹药膏之时,发现其它的伤痕已去了七七八八,惟独心口处的伤痕格外扎眼。

一身血衣的丛霁历历在目,他登时觉得后怕,吻上了丛霁的心口处,细细舔舐着。

丛霁摩挲着温祈的发丝,继而将温祈拥入了怀中,耳语道:“这心口已愈合了,血痂子已剥落了,配合药膏,再过些时日定能完好如初。”

温祈埋首于丛霁怀中,闷声道:“纵然过去一月有余,我亦很是害怕。”

“莫怕。”丛霁起誓道,“为了你与孩子们,朕定会战无不胜,教周楚俯首帖耳。”

温祈猛然抬起首来:“陛下假若食言而肥,我定会追去地府,要陛下给我一个交代。”

八月初八,丛霰登基当日,丛霁满身的伤痕除却心口处,已完好如初。

八月十二,渺渺随屈将军抵达京城。

八月十三,丛霁于皇陵安葬,因两具焦尸无法彻底分割,且丛霁心悦于温祈,温祈又怀了丛霁的骨肉,于是丛霰下令将丛霁与温祈同葬。

葬礼上,渺渺见到了那暴君的妹妹丛露,丛露与那暴君有六七分相似,一身缟素,身若扶柳,我见犹怜。

细看,这丛露耳侧、下颌上生着隐约的伤痕。

她不得不怀疑丛露是否曾经被毁去容貌。

她还以为作为公主,丛露必定日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却未想……

尊贵如丛露,谁人胆敢毁去丛露的容貌?

难不成是那暴君?

可她记得那暴君唤丛露为“露珠儿”,亲昵非常,应当舍不得毁去丛露的容貌罢?

丧钟鸣响,经声入耳,香火袅袅。

她努力地做出一副哀伤的模样,以免露馅。

哭声乍然而起,在场之人她仅识得屈将军,她全然不知究竟何人是真情,何人是假意。

不过她能断定这丛露是当真伤心了。

她挤出了泪水来,泪水化作鲛珠,纷纷跌坠于地。

她这鲛珠远不及哥哥所产的鲛珠,色泽黯淡,一钱不值。

她并不去捡鲛珠,待葬礼结束,她行至丛露面前,正要寻个由子,与丛露独处,却见丛露捧着鲛珠,递予她:“你且收好。”

“这些一钱不值,扔了便是。”她并不接。

丛露却是坚持道:“这些乃是你所泣之泪,即使一钱不值,亦不该随意丢弃。”

渺渺只得伸手接住鲛珠。

其后,丛露行至墓碑前,跪下身来,泣不成声:“哥哥,倘若我不曾刺伤你,或许你便不会驾崩,我甚是后悔,但后悔无用,哥哥,我害死了你,害死了嫂嫂,还害死了你们的骨肉,我要如何做才能弥补?

“弥补不了罢?哥哥素来待我不薄,若非哥哥,我早已饿死,我病了这许多年,除了为哥哥添麻烦,什么都不曾为哥哥做过。哥哥,我本不留恋这阳世,不如下去向哥哥请罪可好?望哥哥不要怪我打扰了你们一家团圆。”

她直要一头撞死于墓碑之上,竟是被阻止了。

她抬首望去,见是渺渺,惨然一笑:“是我间接害死了你哥哥,姑娘阻止我做什么?”

诚如哥哥所言,这丛露的精神状态不佳。

渺渺暗暗环顾四周,见尚有人在,不得不低声道:“我有一事要禀报于公主。”

丛露怔了怔:“你有何事要禀报于我?”

渺渺不答反问:“我送公主回宫可好?”

丛露这才反应过来,渺渺要禀报之事兹事体大,绝不可为他人所闻。

是以,她冲着墓碑笑道:“哥哥稍待,我过些时候再下去向哥哥请罪。”

而后,她又对丛露道:“麻烦姑娘送我回宫。”

一人一鲛上了马车,相对无言。

丛露抱膝,埋首于膝盖之上,兀自哭泣着。

渺渺生怕被人听见,无法出言,只得抓了丛露的手,匆匆写了几字。

“你写了什么?”丛露不明所以,但并不训斥渺渺以下犯上。

渺渺自从戚永善处逃脱后,不是忙于习武,便是忙于营救同类,从未上过凡人的学堂,识得的凡人文字不多。

而这丛露显然不识得鲛人的文字。

渺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莫名其妙地道:“公主教我识字可好?”

丛露矢口拒绝:“我须得尽快下去向哥哥请罪,无暇教你识字。”

渺渺松开丛露的手,取了帕子为丛露擦去泪痕,又问道:“公主为何认为自己须得向那暴君请罪?”

丛露不答,气恼地道:“不许唤哥哥为‘暴君’。”

渺渺被迫改口道:“公主为何认为自己须得向先帝请罪?”

丛露回忆道:“一日,我认定哥哥毁了我的容貌,又逼我下降于一泼皮无赖做续弦,心生怨恨,遂将玉搔头刺入了哥哥心口,据闻哥哥死于心口中箭,伤上加伤,倘若我不曾刺伤哥哥,或许哥哥便不会死。”

渺渺追问道:“那一日,你为何认定先帝毁了你的容貌,又逼你下降于一泼皮无赖?”

丛露回道:“我被雪鹃——我的贴身侍女下了迷惑心神的药物,她还于我昏睡之际,反复于我耳侧蛊惑于我。”

“依公主所言,公主全无过错,乃是那雪鹃的过错。”渺渺疑惑地道,“公主何须自尽?且那一刺或许与陛下此番驾崩毫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