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第2/4页)

三月十七、三月十八,由于丛霁不许温祈走动,温祈只得卧床。

三月十九,天未明,温祈下了床榻,洗漱过后,由丛霁为他穿朝服。

丛霁利落地为温祈穿上朝服后,又由温祈为他穿朝服。

温祈为丛霁穿上朝服,戴上冕旒后,撩开珠串,轻啄了一下丛霁的唇瓣。

其后,一人一鲛并肩而行,上了朝堂。

朝堂之上,丛霁下旨道:“此次恩科,由周爱卿任主考。”

被点名周越泽受宠若惊,当即拱手道:“微臣领旨谢恩。”

除却温祁,其他朝臣俱是吃了一惊,这周越泽乃是周氏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周氏一门几乎全灭,其人非但并未被左迁,仍任正二品光禄大夫,居然还被委以重任。

丛霁此举目的有三:其一,为了彰显其仁德,一洗暴君之名;其二,周越泽独善其身,并未与周氏、丛霰同流合污,还曾因惹怒了周氏而被罢黜,甚是难得;其三,周越泽曾是状元郎,博古通今,确有任恩科主考之能。

四月初一,莺飞草长,举国仕子齐聚于京城。

按规定,过了会试者皆可参加此次恩科。

四月初五,殿试。

于丛霁而言,此次殿试至关紧要,是以,他放下手头的政务,亲自监考了一日。

温祈立于金銮殿外,遥望着丛霁,不由思及自己昨年参加殿试的情形。

当时他几乎是心如死灰,丛霁分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

而今的丛霁距他足有数十丈,他却觉得自己与丛霁分外亲近。

他又思及自己当时已怀上了身孕,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偶尔间,他与丛霁越过一众仕子,四目交汇。

他霎时甜蜜得垂首偷笑,随即抬起手来,写道:今日可否让我通过肚子描摹夫君的形状?

他距丛霁太远了些,但他清楚丛霁目力上佳,定能看见。

果然,下一瞬,丛霁抬指回道:可。

隐秘且羞耻的情绪充斥了温祈的身体,他背过身去,用自己微凉的手捂住了面孔,试图让面孔的温度降下去一些。

许久,他才回过身去。

然而,一触及丛霁,他又面红耳赤了,遂腹诽道:都怪夫君,公然于大庭广众之下,对我使美人计。

四月初十,以周越泽为首的阅卷官将所有的卷子评阅完毕,精选出了七张卷子,上呈予丛霁。

这七张卷子各有千秋,丛霁苦思了半日,方才从中定了前三甲。

次日,四月十一,殿试放榜,昭告于天下。

用过晚膳后,丛霁正欲继续批阅奏折,温祈却是爬上了他的双腿,质问道:“新科状元与我相较,谁人更为出众?”

昨年,温祈曾认定自己必然徇私了,而眼前的温祈已脱胎换骨。

丛霁心生欢喜,亲了亲温祈的唇瓣,坦诚地道:“他远不及你。”

温祈的好胜心得到了满足,自吹自擂地道:“我乃是三元及第,他自然远不及我。”

丛霁赞许地道:“本朝有史以来只你一人——一鲛三元及第。”

一鲛……

温祈发问道:“夫君可否容许其他鲛人参加科举?”

“官位自是有能者居之。”丛霁思量片晌,“梓童认为可否容许凡人女子参加科举?”

温祈反问道:“为何不可?但……”

他蹙眉道:“但夫君若是容许鲛人与凡人女子参加科举,定会招致朝臣的反对,南晋与周楚之战过去不足半年,南晋又惨遭周家人荼毒,眼下可谓是百废待兴,还是延后些为好。”

丛霁摇首道:“正因为百废待兴,才更需要鲛人与凡人女子参加科举,为南晋所用。可惜鲛人与凡人女子大多受不到与凡人男子一般的教育,且生活于陆上的鲛人本就极其罕见,纵使立刻下诏书,恐怕能参加下回科举者亦是寥寥无几。”

“确实如此。”温祈感激地道,“若非夫君请喻先生教导于我,若非夫君将我送入崇文馆念书,若非夫君平日细心地教导我,我绝不可能三元及第。”

丛霁并不居功:“你该当感激挑灯夜读,焚膏继晷的自己。”

温祈气势汹汹地道:“我便要感激夫君,夫君能奈我何?”

丛霁莞尔一笑:“那朕便只得接受梓童的感激了。”

“夫君极是识时务。”温祈挑起丛霁的下颌,印下一吻。

四月十二,丛霁更改了科举制度,明文规定鲛人与凡间女子皆可参加科举,并下令各州各县必须创办专供鲛人与凡人女子念书的书院。

四月十五,丛霁又失控地将温祈撕裂了,所幸伤势较上月十五、上上月十五轻许多。

云收雨歇,温祈被银辉半笼着,一身媚意,他张口咬住了丛霁的喉结,磨着牙尖道:“疼,夫君太过粗鲁了。”

温祈素来甚少因剧烈的疼痛而喊疼,却时常因并不严重的疼痛而喊疼。

显然,这一回,温祈并不如何疼。

丛霁为温祈揉按着腰身道:“望下月十五,朕不会再弄疼梓童。”

温祈放过了丛霁的喉结,害羞地道:“其实这一回的欢愉远胜于痛楚,下月十五,夫君再给予我更多的欢愉罢,多得让我察觉不到痛楚。”

丛霁肃然道:“朕尽力而为。”

四月十七,温祈已痊愈了。

四月十八,思政殿内,丛霁批阅着奏折,而温祈则取了瓜子仁来,投喂胖了一大圈的灰鼠。

灰鼠正兴奋地吃着瓜子仁,赫然听到温祈道:“你太胖了些,再胖下去,这笼子便容不下你了。”

它“吱吱吱”地抗议着,然而,不通鼠语的鲛人却依旧无情地嘲笑着它好不容易才囤积的冬膘。

丛霁闻得动静,抬首望向温祈:“这灰鼠已被关了两月有余,全无异样,不若将它放了罢。”

“这灰鼠明明判若两鼠。”温祈话锋一转,打开了笼子,“从骨瘦如柴变得肥头胖耳了。”

灰鼠磨了磨尖牙,探头探脑了片刻,才谨慎地将自己圆滚滚的身体挤出了笼子。

确定一人一鲛当真要放它走,它恶向胆边生,绕着鲛人转了好几圈,又咬了一口鲛人的鞋履,方才扬长而去。

哼,我仅仅是换了冬毛,长了冬膘罢了,才不胖。

温祈瞧着自己鞋履上几不可见的牙印,沉吟道:“难不成那灰鼠能听懂我之所言?”

“应当能听懂罢。”丛霁放下最后一本奏折,“我们一道去探望幸月与葭月罢。”

幸月与葭月已长大了不少,可下/身仍旧是鲛尾,尚未化出双足来。

温祈忧心忡忡,却并未表露出来。

可他之所想仍是为丛霁所觉,丛霁牵了他的手,耳语道:“梓童勿要担心。”

他怎能不担心?要是幸月与葭月需整整百年方能化出双足,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