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2页)
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顺着喉管,直接跳到了脑袋,再从天灵盖飞了出去,意识也变得缥缈起来,浑浑噩噩中,听到有人喊,“Mr陈?Mr陈?”
陈先生睁开眼睛,只觉得头晕乎乎的,四周都全是脑袋,喊自己的是沃特先生。
沃特先生见他醒来,飞快地在脑门上划了个十字架,“哦,感谢上帝保佑,Mr陈您终于醒过来了,医生马上就到。”
接下来,陈先生被送到附近的洋人诊所里,在检查的过程中,他也弄清楚了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他居然一点事情都没有。
因没事,回了家里也没和太太说,只是他才在大厅里喝了一杯粗茶,太太就提着他的西装外套来问,“老爷,你这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口袋里,有些烧尽的纸灰,以及小半截黄纸。
黄纸上,依稀还能看到朱砂红的奇怪纹路。
面对太太的疑惑,他此刻是答不出来的,只是脑子里想起那个漂亮得出奇的小姐递给自己的符,但是她什么时候给自己的呢?
很快,他想起了几乎是和那位奇怪的小姐分别没多久后,他弯腰扶了两个小男孩,好像胸前被撞了一下。
那时候放进去的么?
他说服自己不可能,这个东西没效果,他经常看报纸,也是懂得一些科学的。
但口袋里的证据,以及今天电梯里的事故,让他又不得不去承认。
陈老板扭头朝窗外的夕阳看去,有些想去找那位小姐问个清楚的冲动。
窗外的夕阳里,宋雁西站在一条繁华的街道,两旁种满了法国梧桐树,一幢一幢富丽堂皇的别墅,坐落在街道边
她站在一处铁门口,按响了门铃。
这是丽华报社贺老板的家里,他们家有个小儿子,今年才三岁,却已经生了两年的病,中医和西洋大夫都束手无策,所以这位贺老板在自家的报纸上不止一次登过寻医广告。
也正是这样,宋雁西知道他家的地址。
很快就有佣人来,隔着大门见她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姐,以为是自家小姐的客人,“是找我们大小姐的么?”
宋雁西本想说明来意,但是介于被陈老板拒绝的缘故,便颔了颔首。
先进去再说。
沿着大门一条平坦宽大的石板路,应该是可以直接开车进来的,入目就是花园,中间有一个两三平左右的喷水池,她被佣人引着直接往前面这座三层小楼旁边的小道去,这是要将她带到后院去见他们小姐?
但宋雁西运气出奇的好,那位贺老板正从厅里出来,她立即转过方向,从包里快速拿出报纸朝贺老板走过去。
贺老板大抵是要出门,正喊着司机去开车,见她这么一个漂亮女郎拿着报纸走来,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跟那些想攀高枝的女人一样,张口就喊:“刘妈!”
贺老板不但有报社,还有电影公司。
他是将宋雁西认为那凭着有些美貌,就能一步登天的女人。
“我是大夫!”急促中,生怕被请走的宋雁西连忙开口道,一面指着上面的寻医广告。
这话让贺老板挥了挥手,这是留下她了,但对她也十分可疑,上下打量了一遍,还是不相信。想是因为她太漂亮,穿得也时新,便道:“国外来的?”
“家猫野猫,抓耗子的就是好猫,贺老板管我学的是哪一国的医术,只要能将你家少爷的病治好不就行了。”对于人情世故和与别人交流,她是十分不擅长的。
这辈子的自己被宋太太困着,上一辈子和道学院里被强行开小灶,说话的人都没有几个。
贺先生冷冷一笑,“好大的口气。”不过想到被病痛折磨的小儿子,心里还是愿意试一试,“你若是真有办法治好我儿子的病,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比如自己的电影公司,今年只捧她一个人。
他想这样漂亮的女郎,应该都希望自己的美能得到更多人的认识。
天快黑了,她出来了一天,一来怕陶陶担心,二来怕章家的人抽风,忽然去看自己,到时候只怕要出乱子,打破自己的计划。
所以催促着贺老板。
贺老板也急着出门,又想看看她耍什么花样,没顾得上让人通知太太,就直接让奶妈把小儿子给抱来。
那孩子廋得可怜,明明已经三岁,却像是穷人家吃不起饭的孩子,小小的一团,包在那些贵重的丝绸中。
她敢来贺家,其实是带着些碰运气的成分,章家的人和她算是有关系的,不能直接动手,会折了自己的运。
所以只能借别人的手,这个贺老板就是她狩猎的目标。
他们家的孩子几年不见好,前朝太医和西医都看了若干,仍旧没半点好,却也没往坏了去,让她猜测到,可能是什么邪祟。
果不其然,这个瘦弱得可怜的小少爷身上,两个小祟正坐在他的肩头和脑袋上,一个在打瞌睡,一个在顽皮,还对贺先生做出张牙舞爪的样子。
“家里有铜钱么,找两个来,再取一根红线。”这分明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过年时给的压岁钱太大太多,都没经小孩子的手,所以被小祟们趁机入侵了。
她要红线,大家以为她是要悬丝诊脉,但铜钱用来做什么?